菟丝的脸颊红透了，偏偏对方丝毫不觉得羞耻，仿佛只是在阐述事实。
江言卿替菟丝仔细地整理裤腿，确保平整下垂，不会绊脚拖沓。
最后替人套上鞋袜，像是照顾小宝宝一样，检查每一处细节，确保所有的扣子都已扣好，鞋带也已系紧。
菟丝推开门出去，不等陈逞看清房间里的人是谁，就反手把门给关上了，“走吧。”
陈逞收回视线，视线在菟丝湿润水红的眼角处顿了顿，又定在了微微肿了一圈的唇瓣上。
“您还好吗？”
菟丝嗯了声，他眨了眨酸涩的眼睛，那双清透的眼眸上蒙了一层朦胧的水雾，什么都看不清。
自己是没法走去餐厅吃饭了。
他抬手，原本想搭在陈逞的手臂上，不经意地蹭到了陈逞的手指，像是主动过来牵他的手。
绵软的触感和温度让陈逞的呼吸沉了两秒，过了一会儿，才再次恢复恭敬地模样，“夫人，我扶您。”
他将菟丝的手搭在手臂上，隔着一层布料，隔离了触感和温度。
菟丝在餐桌落座，视线依旧是一片模糊的，只能借由平时他们常坐的位置，勉强分清江庭昀和江闲安。
“眼睛又不舒服了？”江庭昀问。
江闲安紧跟着看过去，看到菟丝红着的眼圈，显然是刚才狠狠地哭过还没恢复，他皱眉，“你又偷偷躲在房间里，因为二哥哭了？”
“我没有……”
菟丝抿了抿唇，垂下眼睫的小动作落在江闲安的眼里就是心虚的表现。
他搞不懂为什么菟丝这么执着，难道要把自己的眼睛都哭坏吗？
真是死脑筋！
怎么就不能看一眼他呢？他比他哥更年轻，而且从不会做危险的事，让心爱的人替自己担心！
江庭昀瞥了江闲安一眼，“好好说话，他是你嫂子。”
江闲安嗤了声。
对江庭昀维护的样子很不齿，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嫂变大嫂了。
这时，传来了碗碟碰撞的声音。
菟丝看不清眼前的食物，连近在咫尺的碗筷都变得模模糊糊。他有些手足无措，只能依靠手指摸索着碗碟的边缘。
原本有些烦躁的江闲安看到这一幕，心中那股无名火瞬间熄灭了，止不住的心疼。
菟丝肯定难受极了。
谁会愿意沉溺在过去走不出来呢，他却不懂事，因为吃醋口不择言，他恨不得把自己刚才的嘴给缝上。
江闲安将自己的椅子朝菟丝的方向挪了点，拿起他的碗筷。
“我喂你。”
“啊？”
菟丝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刚才还语气很冲的男人变成了二十四孝好男友似的，用勺子盛着一小口温热的米饭，递到他的嘴边，“张嘴。”
餐厅里不止他们在，还有其他的佣人。
菟丝才觉得有些别扭的。
但江闲安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妥，还催促道：“要我像喂小宝宝一样哄着吃饭？”
“我没有。”
菟丝顿时红了脸，怕他再说出一些让人羞愤欲死的话，不得不张开了嘴巴。
分开的唇间露出里面洁白而整齐的牙齿，水润亮泽的舌尖颜色很红，像是被抵着舌尖，用力嘬吻后，留下了掩饰不住的艳色。
江闲安的记忆开始翻涌，想起了那种香甜的味道，后脑勺都开始发麻，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些天他在外面忙活，每天都在想他的宝贝老婆，做梦都在想，连赶回来吃顿饭都是好不容易挤出时间。
更别说干点别的了。
他忍住乱七八糟的想法，将饭喂进菟丝的嘴里，看着人吃饭时腮边一鼓一鼓的，说不出的可爱。
菟丝起先还有点羞耻，但后来就彻底放开了，反正是江闲安自己要让他使唤的，干嘛要和他客气。
“好吃吗？”江闲安。
菟丝不搭理他的无聊问题，但是在勺子递过来时又会乖乖地张开嘴巴，江闲安得了投喂的乐趣，心里软得快要化开。
好乖啊。
他时不时用帕子替菟丝擦擦嘴，在菟丝说吃饱了的时候，还有些意犹未尽。
“就吃这几口？”
江闲安看着才吃完的小半碗，菟丝平时吃得也很少，什么都要尝一点，喜欢的会多夹两筷子，但吃不了多少就饱了。
怪不得抱起来像是小猫一样轻飘飘的，腰细得一把就能握住，也就大腿和屁股有点肉。
菟丝吃饱就有些困了，回到房间就脱了鞋袜，窝在小床上。
他迷迷糊糊地要睡着时，一道模糊的身影靠近了床侧，坐在床边，伸手摸着他的发顶。
但菟丝困得不想搭理，闷闷哼了声。
“你怎么还没走啊……”
“嗯？”
男人的手从柔软的发丝挪到了他的脸颊，粗糙的茧子剐蹭着他眼角薄薄的皮肤。
“老婆。”
菟丝愣了下，睁开眼睛看着那道朦胧的身影，微微蹙眉，“你的嗓子好得这么快？”
江庭昀的眼底一片暗色，看着菟丝发红的眼角以及被吮得圆鼓鼓的唇珠，菟丝看不到他的神色沉了下来。
他瞥了一眼床头的纸袋。
伸手拿过，里面放着两本书，抽出来时附带了一张纸条。
【二嫂，逝者已矣，希望这些书可以帮助你走出悲伤。】
菟丝听到响动，好奇地瞥了过来，完全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存在，“是给我带的礼物吗？”
江庭昀收拢手心，纸张被挤压出数道褶皱。
“没什么。”
他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那位清风亮节，不愿意与他这种人为伍的好弟弟，前不久还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代替兄长完成冲喜的婚礼仪式，现在却偷偷摸摸的，利用自己那张相似的脸，蒙骗自己的二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