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菟丝就意识到了不对。
他身体僵硬了一瞬，想要努力看清眼前人的样子，但夜色深浓，他的视力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男人不会等他慢慢瞧清楚，箍着他的腰，沿着他的皮肤一寸寸的亲吻，密密麻麻的痒意让他忍不住想要卷起来，像是受到刺激时，会敏感地卷起自己细细长长的小卷须。
但又很快会被冰凉修长的手指一点点分开。
如同一只被撬开了的蚌壳，晶莹剔透的软肉裹着圆滚光滑的珍珠。
菟丝是不想掉眼泪的，但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眼泪已经沾湿了他鬓角的碎发，黏在一点点变得红润的脸颊。
“宝宝，好可爱。”
男人亲昵地夸他，用那张向来冷淡无情的薄唇，亲着他湿润的眼睛，将渗出的泪水一天天舐尽。
等菟丝回过神来，连忙伸手颤巍巍地抵住他结实的胸膛，声音都带着不稳的气音，“等一下，我知道你不是江秉川了。”
江庭昀顿了一下。
菟丝乘着这个间隙想要悄悄溜下床，但他忘记了眼前的人并不是江闲安，对他的质疑并没有任何被发现的慌张，伸出手，握住了那截纤细的脚踝，不疾不徐地将只顾着逃跑的人又拉回来。
“既然你知我不是他，又可知我是谁？”
他说这话时已经不再刻意模仿其他人的语调，菟丝听得清清楚楚，却抿着唇不愿意回答。
江庭昀也并不着急，只是将人抱在怀里，和在外人面前一贯冷漠绝情的样子截然不同，温柔地替他捋开被泪水打湿的碎发。
指腹蹭过他的皮肤，感受着人细细地颤抖。
“在害怕吗？”
指尖从脸颊滑过，最后停在了下巴，微微用力将菟丝的脸抬起，对上那双潋滟水光的眼眸，不动声色地低头将唇印上。
菟丝吓了一跳，连忙偏过头。
冰凉的吻落在了他的脸颊，一直抿着嘴不说话的人终于开口了，“大哥，别这样。”
江庭昀像是终于满意了，手上的力道微微一松。
菟丝就赶紧躲到床榻的里侧了。
江庭昀没有因为他避之不及的态度而恼怒，起身将床头的灯盏打开，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一片区域。
江庭昀站在床前，整个人笼罩在温暖的光线之中却依旧让人不寒而栗，他没有戴眼镜，光线却落不进那双深沉的眼睛。
菟丝看得清楚明白，却还有点恍惚。
眼底挂着一颗悬而未落的晶莹泪光，抱着自己的膝盖，缩在床角，一副防备他的样子。
江庭昀没有着急靠近，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沓纸，“本来想要晚点再拿给你看的。”
菟丝打开后，赫然是一长串的账单，一堆数字看得他头晕眼花，“这是什么？”
“戏楼的修缮翻新费用。”
菟丝似乎理解了江庭昀的意思，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你是想要我把这笔钱还给你吗？”
这么大一笔钱，就算是把他卖了也还不上……
菟丝早知道他会秋后算账，绝对不敢占他的便宜，但江庭昀意不在此，他淡淡道：“我不缺钱。”
“那，那你缺什么？”
菟丝被半夜吵醒，头发乱糟糟地翘起几根，脸上还挂着眼泪，身板纤细，就连睡衣都穿得歪歪扭扭，看起来又无辜又可怜。
“留在江家。”
菟丝愣了一下，小声地和系统说这不对吧。
他还以为江庭昀会提出很严厉的要求，但是没有，居然还肯留他在江家白吃白喝，居然有这么好的事？
生怕江庭昀下一秒会反悔，菟丝赶紧点点头。
“好，我答应你。”
至少在江秉川回到江家前，他是不会离开的。
江庭昀再次坐在床边，朝他伸出手，拭去他眼底沾着的那颗眼泪，“你先别急着答应。”
沉甸甸的账单还捏在手里。
菟丝磕磕巴巴道：“你要反悔吗？”
“我让你留下，不是以我二弟的妻子身份。”
江庭昀表情都不曾有所变化，似乎早有打算借着这次机会，撇清江秉川与菟丝之间那纸婚约关系。
菟丝半张着嘴，对这个突然的要求有些茫然。
想留下来就要解除和江秉川之间的婚约……
他扮演的人设贪慕虚荣，只要能留在江家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江秉川回到江家后，也不会承认这私自定下的婚约，所以他现在早点答应解除应该影响不大。
见他久久不出声，江庭昀的表情似乎变得更冷了几分，却动作轻柔地摸着他的发顶，低声地诱惑着他，“没什么好犹豫的，我已经找了人，打算把戏班里所有的行头都换成最贵的，最新的，然后在北城日报包下整个版面宣传。”
“等到那时，你们将会是北城最出名的戏班，只是收门票，都收不过来。”
他的话语温柔，光是描绘的画面就让人难以拒绝。
菟丝有些心动，但又害怕江庭昀是在耍他，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江庭昀道：“我没必要骗你。”
“好吧。”
菟丝点点头，反正他也没什么拒绝的余地，被半哄半骗的在解除婚约的纸上签名盖章。
江庭昀也没说什么，让他早点休息，然后就出去了。
菟丝有些忐忑，他问系统。
“江庭昀该不会是想要骗我签了协议，然后就把我踢出江家吧？”
他还得等到江秉川回来，完成最后一个被打脸的剧情才能离开呢。
系统沉默了一下，说：【宝宝，他要是不想你待在这，根本不用大费周章弄这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