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也发不了信息，就到处看看吧，总不能真原地呆着等死啊。
想到这里，林婉妍重新站起来。此刻她才感到身上传来的数道刺痛，卷起袖子和裤腿一看，果然一堆淤青，估计刚刚一路跑过来磕到不少地方，还有一些细小的划伤。她环视一圈，还好，急救室内有消炎药云南白药红花油这些基本的物资，不用她消耗自己的。她先把出血的地方涂上云南白药，仔细地用创口贴或绷带包好，又在所有的淤青处用跌打油慢慢揉开，这才缓解不少。
林婉妍生存法则第一条，保证自己的状态。
有条件的情况下，绝对不能犯懒。
仔细处理完伤口，她的目光放到远处的药品柜。走过去一看，高级，还是冷藏的。但这些药很专业，她没看懂，看不懂就先放弃。
林婉妍绕了一圈，又走回手术台上。手术台边同样放着各种物品，不少已经掉在地上摔碎了。但看到使用过的痕迹，丧尸爆发时，这里应该正在进行一场救援——虽然无论医生还是病人都大概变成丧尸了。
看不懂思密达……”在仔细研究完这些医用品后，林婉妍自言自语地说，把刚刚拿起来的一个针筒放下去，里面似乎是什么麻醉药。她手一顿，又把针筒仔细包起来，塞进口袋里。
说不定有用呢。
麻醉对丧尸无效，但对人类——
当然，她希望不会有用到它的时候。毕竟她不像当初山路里遇到的那群大汉，有事没事拿药去害人。没人鸟她，她也绝不鸟别人。
绕了一圈又一圈，这不大的屋子确实没别的了。林婉妍只好坐到手术台上，等待尸群的散去。
……。
……咦？
晃神间，眼尖的她忽然看到药柜后露出来的一角。
那是什么？
林婉妍当即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把那个东西从柜子后扯出来——
是医生卡。
她翻来覆去看了两眼，的确，这是一张医生的身份卡，上面印着姓名照片与科室。照片里是一位看着很慈祥的女医生，大概四十多岁，名为张梦屿”，传染病科主任。
名字很好听啊。还是主任呢。
林婉妍注意到卡边沾到的一点血迹，还有断掉的绑带，心里又蔓延出一点难以言喻的感觉。
这个断裂的痕迹，怕不是抢救的病人变成丧尸，硬生生扯断的……
她叹了口气，把卡也收好。医生的磁卡可以刷进不少地方，说不定能救她一命。
这时候，差不多又过了十几分钟，林婉妍把耳朵贴到门上，终于听不太见丧尸的声响。她估摸着自己体能也恢复得七七八八，重新背上包，活动一下筋骨，警惕地把门拉开一小条缝。
——很好，的确没多少丧尸了。
林婉妍蹑手蹑脚地挪出去，尽量把自己的身形隐蔽在物品之后。不比之前，丧尸都涌出来后，战术只能被迫改为躲避，能不打就不打。砍一个是爽了，但现在这群丧尸一点声响就聚在一起冲过来，她变身超人都干不过。
好不容易挪到前台，林婉妍趁旁边的丧尸没注意到她，一个打滚滚到前台的桌子下。还怕不够，她又缩了缩，用前台倒在桌子上的尸体挡住自己。探出半个头看向另一边的楼道。
……爹的。
怎么还是，这么多啊。
不知道什么原因，刚刚跟在她后面的丧尸的确散了，但全一股脑散到楼道口。
好姐姐好哥哥们，能让人下楼吗？
她紧皱眉头，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放大几倍快速伸出去拍了几秒，又抽回来，把亮度调到最低，声音也调到最低，放在耳朵边。
除了低沉的嘶吼和身体碰撞的声音，好像还有什么……？
……咀嚼？
林婉妍马上静音，眯着眼仔细看录像。几秒的录像一晃而过，她来来回回看了好几次，终于在第五次的时候，准确捕捉到了丧尸真正的聚集处。三指放大，好像是在啃食一具尸体。
手抖加上丧尸的遮挡，她看不太清具体是什么，只有一片血肉模糊。这对早就锻炼出强心脏的林婉妍也不算什么，她再次回看了一遍，在最后一秒的时候，忽然发现丧尸群的缝隙处，暴露出一点军绿，和被吃掉一半的手掌。
遗存的三根手指上，中指闪着一点微亮。
她记得刚刚行动时，也看到过类似的东西。
那位小哥的订婚戒指。
六楼
……。”
林婉妍默默地收回手机，紧紧塞进自己的包侧。
她不是没见过死亡，那些满街飘荡的，曾生为人的怪物，她看的还少吗？
可是——
数小时前还一起行动的，活生生的强壮的人，就这样毫无声息地倒在了地上，连带着半边身子啃去一半，只剩下半截手指上的戒指能昭示他的身份——林婉妍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现在能见到的只有随着丧尸撕扯而颤动的尸体。
倒也不是难过，她还没那么圣母。
但这就像你平常出门会见到的邻居，你们没说过话，最多是点头之交。在某天晚上回家时交警围在楼下，告诉你邻居因为驾驶不当出事了。
而今早你们才在小区口打过照面。
有一种平静的荒谬感。
……。
林婉妍打消了从楼道口逃离的想法。尸体在那边源源不断地吸引丧尸，她大概知道对方没变成丧尸的原因，那就是他的头部在这之前已经受到致命伤。林婉妍不知道在最后一刻发生了什么，也许他开枪打死了自己，或者请队长……至少他是以人类的身份离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