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恍然大悟,眼睛变得抽风了似的去瞥何雨瑶:“高文良又犯什么病了?”
“分手了。”
“啊?!”
听完了前因后果的章嘉嘉也从座位上拍案而已,怒斥了高文良的种种行径,话锋一转,又狡黠地笑道:“嘿,你们也知道我妈妈是记者。要不要谢师宴那天顺便来个状元采访?”
何雨瑶终于表情变得生动起来,哭笑不得:“你们就那么笃定我是状元?”
“难不成还有别人?”时星把茶宠往空中一抛,让它稳稳地落到茶盘上。
刚好舒憬烧开一壶茶,浇在茶宠身上,飘起白色的袅袅雾气。
隔着这层雾,她笑道:“不仅办,还要大办特办。”
高三1班的谢师宴就定在了出成绩的那天下午,地点也在宣阳楼,绝大部分的经费由班上条件比较好的家长出资,其他走剩余的班费。
一中是全市最好的高中,而他们又是理科重点班之一,这个消息引来了大批的记者,一大早就去酒店布置的现场外面,想要抓到状元的初次采访。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们得知成绩的时间更早。
上午七点,成绩系统刷新,何雨瑶自己都还没登陆上去呢,家里的电话就被打响了。
“请问是何雨瑶同学家吗?712分!恭喜你是今年的省理科状元!请问你——”
何老师被幸福冲昏了头脑,剩下的话一点没听,尖叫着和女儿丈夫抱在了一起。
“宝贝!你是状元!”
激动地抱住女儿的脑袋啃了又啃,好一会儿何老师才记起电话那边的记者还等着,不好意思地拿起话筒。
这个早上,何家的电话被打爆了,无数的记者想要拿到第一手的状元采访。后来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大家得知状元的班级会在宣阳楼聚会,于是一股脑儿涌了过去。
宣阳楼的经营者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她主动免去了包厢和菜品的费用,准备了一份给何雨瑶的礼物,另外还派了经理过来,想要和何雨瑶合影,然后贴在这个包厢的名人宣传栏上。
如果换成别人,这时候早对谢师宴望而却步了,但何雨瑶本来就性格外向,现在又有时星给她的理智加持,内心丝毫不怵,潇洒地来到了酒店。
一走进门,乌央乌央的记者顿时像是丧尸围城般地将她团团包围,酒店安排的保镖赶紧上来维持秩序。
“何雨瑶同学,请问你得知自己是状元的第一个想法是什么?喜悦?惊讶?还是——”
“何雨瑶同学,你之前猜到自己会得状元吗?”
“何雨瑶同学,你有什么学习心得给未来的考生们?”
“何雨瑶同学——”
聚会时间,班上各科的老师、所有的学生都抵达了会场,面对众星拱月接受采访的何雨瑶,大部分的人都露出了意料之中的表情。
当然,高文良脸上的表情就精彩多了。
而何雨瑶好似根本不认识这个人,连眼神都没有给这里丝毫。
章嘉嘉怀里捧着他最新买的相机,手指蠢蠢欲动,按耐不住地想把这个场面拍下来。
更让他拍案叫绝的是,时星进门的时候,抬手对高文良打招呼:
“哟,第二名。”
身后的舒憬差点就绷不住了。
高文良并不是省里的第二名,他的成绩距离何雨瑶将近十个名次,中间有其他县市的,还有隔壁重点班的一个。
他只是,他们班的第二名罢了。
高文良过去的家教给他兜了底,他脸上的表情尚且正常,仅是额头的汗水和紧握的拳头出卖了他。
“实力就是实力,耍手段是没用的。”时星继续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音说着,“板着脸做什么,高同学?给你两年的时间偷师,你也没追上呀?”
“偷师?”
咬着后槽牙的声音从口中发出,一句话的功夫,连带着他的表情控制不住地扭曲了两秒。
“就凭你们?你们又考了多少名?”
“我三十六,舒憬三十七,章嘉嘉二十二,怎么啦?名次比你低你就可以不交学费了?”
“呵。”
高文良站起来,试图用身高去压迫时星,却尴尬地发现她俩一样高。
他眼角抽动,血色慢慢爬上了他的双目。
“我至少也是第二名,平时大家一起复习就是搭伙鼓劲,不可能向比我学习差的人教学费吧?你们就没有从我这里偷学到什么?”
他大言不惭的模样让旁听的舒憬都忍不住挑了挑眉,不禁开始认真审视对方,思考着要不要把他列入自己的研究范围。
毕竟,在它的母星,文明程度就代表了一切。
而人类,受教育程度却和文明程度不存在绝对的联系。
比起气得要上来理论的章嘉嘉,时星却显得非常冷静,一改往日的暴脾气。
她凑到了高文良耳边:“你看被围着的雨瑶,是不是特别风光?”
他太阳穴的血管抽搐了一下。
“这肯定不是你前几天设想的吧?你发给她分手短信的时候,是不是想着看到一个崩溃的她?她会在考场里止不住流下眼泪,会盯着题目不知所措,会答题时忍不住想到你写的那些话?甚至有可能因为失控无法参加考试?”
“可惜。”她轻声笑,“你一辈子也追不上她了。不行就是不行,落后就是落后,没用就是没用,你说呢?”
“你——”
高文良双目赤红,下意识地动了下,立刻感觉到一只巨力的大手捏住了他的肩膀。
他浑身一震,可怖的力量如浪潮汹涌,席卷着灭顶而来,将他所有的怒火扑灭得无影无踪,顺便将他的勇气、信心、骄傲和自尊全部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