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衣着不华丽，哭得又没声音，引不起周围人的围观，一个人形单影只的，看着特别可怜。
不会是药铺开错了药，治死人了吧？付灵瑶拔腿就往那边走。
她小声对白衣女子说话，生怕吓着了她：“姑娘为何在此哭泣？”
“啊，”白衣女抬头，泪眼汪汪地捏住衣角，怯生生说：“多，多谢姑娘关心。”
她的声音娇中带柔，尾音上翘，语气自然不矫揉造作，听得付灵瑶耳朵里像有羽毛在挠，身体立刻酥了半边。
她以前一直觉得书上说的都是假的，没想到现实中真有这么天籁的声音。这要放到现在，活脱脱能当个ASMR大主播。
白衣女贴着付灵瑶往前走：“这家店欺负人，姑娘帮我评评理。”
这家药铺上下两层店面，临街横宽足足五个开间，里面光配药打杂的伙计就十几个，一看就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大店。
对比身边柔柔弱弱，脸上还带着泪痕的小姑娘，付灵瑶心中顿时涌起锄强扶弱的勇气，不由得大喝一声：“到底是怎么回事？叫你们掌柜的出来。”
她走得太快，其他三人这时追上她，一同走入大堂。
景阳掏出令牌，抓住路边经过的一个伙计交给他：“请你们掌柜的出来一叙，就说孙家景阳来访。”
伙计见众人气度不凡，穿着也不算寒酸，忙不迭点头，一溜烟跑走了。
不一会儿，一位身着富贵的胖掌柜从楼上迎下来：“不知贵客光临，有失远迎，还请各位恕罪，恕罪。”
“冯掌柜，打扰了。”景阳抱拳。
冯掌柜见到白衣女，本来就因天热不停冒汗的脑门，又泛起了更多反光：“二楼凉快，几位楼上请。”
众人在楼上包间坐下，旁边巨大的落地铜器中摆满冰块，侍女在旁不住地扇风，将清凉的空气传遍整个房间。
付灵瑶见这场景，愈发觉得店大欺客，便也不想再寒暄，直接朝掌柜发难：“掌柜，就算你店大，也不能欺负弱小女子。我刚刚看这位姑娘在你们大厅哭得脸都花了，楼下小厮们来来往往，连个凳子都没人给她搬，水也没人送。做生意的，进门皆是客，你们的待客之道在？”
沐觅风开口：“我记得前几日刚刚颁布了新的律法，若做生意时缺斤少两，或用劣质物品替代，一旦查明，卖东西的店家要被拖至街口，当众打十杖。掌柜的，还是尽量把事情说明些，我们也好分辨。”
“是小人的错，是小人的错，该打，真该打。”掌柜举手朝自己脸狠狠来了一下，又转头对白衣女低声下气地说，“郭姑娘，您怎么又来了？小店真的能力有限，接不住您的大活。”
第 78 章
听到掌柜拒绝的话，郭姑娘眼泪又流了下来，抽泣道：“明明答应我可以做到的，怎么说话不算数呢？”
玉荣眼见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赶忙安抚道：“姑娘不着急，先缓缓，让掌柜的先说，若他说的不符合情况，尽管指出，我们肯定更信你。”
“各位有所不知，”掌柜拿出手绢擦抹了自己满头的汗，尽快开口，“郭姑娘当初第一次到小店来，说要买一斤白矾，待客的小厮心想，这白矾不过寻常之物，我店里常备，便开了药箱，给她称了一斤。
郭姑娘看了药，说小店的白矾不够白，里面必有杂质。这白矾乃矿洞内所产天然矿物，经常与绿矾，黄矾共生，药力差不了多少，因此各家药店皆默认，白矾内混杂少量绿矾或黄矾，不算问题。
郭姑娘出手阔绰，让小人给她找纯白矾。小人收了钱，调了四五家不同药铺的货，供姑娘挑选，她皆不满意。我便征得了主家许可，将郭姑娘从头到尾掏的药钱和跑腿费都退给她，声明这生意我们做不了。
过了几日，郭姑娘到店内寻我，说她从一本古籍上寻到了法子，可以提纯白矾。小人便安排伙计，按照她要求的搭了装置。您别说，郭姑娘的法子果然有效，小人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白的成品。
主家得知此事，为了表达感谢，主动说不收郭姑娘的药钱，还要付她秘方的使用费。姑娘说她不要使用费，要小的再帮她提纯一批白硝。”
掌柜生怕众人不懂，吩咐旁边的下人：“给我拿块半斤的硝石上来。”
等下人端了硝石进屋，他接着说：“郭姑娘的白硝提纯法是她的秘方，小人不便复述，但有一点，里面混了木炭。最近天气这么热，硝石本来就易燃，加了木炭，刚研磨了两下，蹦到旁边药炉里，立刻烧着了。郭姑娘要的量又大，小人实在不敢接这活儿，别把我这店都烧了。”
沐觅风追问道：“那你跟郭姑娘详细说明，并提出解决方法了没？毕竟人家已经把秘方告诉你们了，于公于私都该重谢。”
“其实我已经细细跟姑娘说明了，这姑娘仍每天上门，”掌柜点头哈腰，“今日还哭了起来，让各位看笑话了。”
硝石加木炭？
付灵瑶本来在喝水，忽然脑中清明，赶忙放下杯子，擦了擦嘴，正色对倚靠她身侧，已经停止哭泣，眼圈依旧红红的郭姑娘说：“奇变偶不变。”
郭姑娘睁大如兔子一般，水汪汪的大眼睛，歪头：“姐姐，你在说什么？”
“哦，没事。”付灵瑶坐直身体。
不是老乡。
她小时读课外读本，□□口诀一硝二硫三木炭，可有人照这个比例做过视频，根本点不起来，所以她也不知道真正起效的配方。
她主动转移话题：“郭姑娘，掌柜刚才所说有没有隐瞒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