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很大,你一定听我说。”
姚念芸有些心虚地将嗣灵放下,不敢去看它:“我,我……”
见她一副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的模样,嗣灵嘴角抽搐了几下:【到底是什么事情?这般扭扭捏捏的,可不像是吾认识的你。】
“就是……”
她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嗣灵,“……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您看我还有机会弥补吗?”
听完后的嗣灵当场石化,它有些艰难地用爪子拍了拍自己的脸:【是吾在做梦吗?一定是在做梦哈哈哈哈,吾再回去睡一觉。】
眼看嗣灵有逃避现实的倾向,姚念芸一把将它拽出来,目露凶光:“不准睡!你给我想办法!”
【喵!吾能有什么办法!】
嗣灵发出尖锐爆鸣:【人家喝醉是安静乖巧地睡觉,你喝醉酒就狂踩别人心窝子。】
【话都说出去了,吾能有什么办法!吾又不会扭转乾坤,把时光倒流!】
“呜呜呜……”
姚念芸脸色十分憔悴。
崇高的道德底线在平日里都会约束着她,不往别人的痛处去踩。
在现世时,就算是老板总是留她下来加班,她也会体谅她单亲家庭养孩子不容易。
没想到一朝喝酒断片,居然破戒了。
姚念芸双手捂着脸,忽然有些不想去问道场,她没脸见温无越。
但今日的早课是一月一次剑门长老亲自前来督促他们练习的,全员不得缺席……
要不?告个假?
虽然有可能会被卫规庭说上几个时辰,但说教这事,在现世听得多了自然也就不会往心里去,左耳进右耳出就好了。
反应她说啥今天都不太想看到温无越。
逃避可耻,但很有效。
若是见了,说不定她都要跪在他面前忏悔自己有罪。
索性摆烂不去了。
如此想着,姚念芸便安下心来。
无视掉在榻上大呼小叫的嗣灵,她不再管这件事,准备去给院里的花苗浇点水后再回去眯一会儿。
装作无事发生的这种鸵鸟精神,一回生二回熟,多运用几次就能炉火纯青。
姚念芸提起水桶,面色十分坦然,假装淡定地给那些枯黄了的花苗浇水。
不过是去了一趟碎虚秘境,她养的花苗就差点死了。
这般想着,姚念芸不禁又多往那枯黄的花苗输了一把灵气,企图用灵力促使它复苏。
院外却传来一道她此刻极其不想听到的温柔嗓音。
“师妹怎么还不去问道场?教导长老都差我来问了。”
天吶,老天保佑,一定是她幻听了。
不然怎么会听到温无越喊她的声音。
姚念芸有些僵硬地回头,尴尬起身朝院门处看。
她的院子一向没锁,很是轻易便被来人推开。
外头已是天光大亮,宴月节过后,温度隐隐有转凉的倾向。
但栖云宗白天依旧燥热无比,连带着姚念芸都觉得她浑身燥了起来。
羞愧地躁起来了。
温无越依旧是那副温柔体贴的表情,很是关爱般看着她问:“怎么了师妹,脸这么红?”
“我,我……”
支支吾吾个半天都没说出什么话来,姚念芸望着墙角处蔫坏的花苗,忽然灵机一动。
她捂着额头,面上一副不舒服可怜巴巴的表情:“诶呀师兄,我…我头有点疼,可能是染上风寒了,今天的早课能不能不去啊。”
说着说着,便假装咳嗽了几声,捂着胸口,一脸柔弱的模样。
温无越垂眸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一贯柔和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疑惑:“真的吗?”
跟随他的视线,姚念芸看到了自己手上提着满满的一桶水,一时失语。
失策了,哪家生病的人会提着个水桶到处跑的啊!
“呃……师兄你听我狡辩,啊不是,解释,我真的病了!”
姚念芸连忙把水桶放下,往一旁踢走。
不失礼貌且尴尬地笑着:“病了就得锻炼身体对不对,我这是锻炼身体呢,你信我啊。”
“师妹是在介意昨天晚上的事情吗?”
倒是没想到温无越会这么直接了当地问出这个,对她来说难以启齿的问题。“呃咳咳——”
姚念芸表情一愣,眼睛瞪得大大的,连咳嗽都不装了,下意识回答:“师兄你是怎么知……”
话还没说完,她便后悔地捂住了嘴,一脸懊恼。
这破嘴,怎么就说得那么快,不听话呢。
“没关系的师妹,我确实是无父无母,你说的倒也没错。”
温无越往前走了一步,将那株不小心被水桶压倒的花苗扶正。
而后低声说道:“所以你无需介怀,我不会放在心上,也不会生气,毕竟在此之前,已经被说习惯了。”
他神情格外平静,仿佛此事与他无关,只垂眸看了眼那支断了叶芽的花苗。
姚念芸亦是顺着他的视线去看。
花苗本就稚嫩的侧芽被压断,只剩一枝光秃秃的主枝。
就算再怎么呵护,也不会恢复成原样。
一如他那不完整的人生。
姚念芸无端地感到一丝心悸,那句被说习惯了,是得心态多平和才能这般随意说出口的。
而书中只一句父亲早逝,五岁时目睹母亲被卷入妖兽之口。
短短十几个字,便冰冷且残忍地涵括他全部的童年时光。
“别难过,人各有命。”
温无越柔柔一笑,伸手拂去她脸上不知何时蓄满溢出的水光,低声哄着:
“况且我也没有很可怜,毕竟很幸运加入了栖云宗,还遇到了悉心教导我的师尊,以及诸位乖巧听话的师弟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