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处传来一道满含威压的声音,姚念芸抬眸,顺着那道声音往台上望。
说话的是阵门门主仲山,而他身边站着的正是鸣鹤。
本来清秀的脸此刻瘦得仿佛只剩下一层皮肉包住骨头,浑身被纱布缠绕。
他目光阴沉,满是憎恨,正死死盯着台下所跪之人。
她那便宜师尊慕思寒头发已然花白,然而眉宇间还带着年轻时洒脱俊逸的模样。
身姿笔直,面如霜雪,脸上虽有了些皱纹,却多了几分上位者的威严。
此刻他背着手,一言不发,只皱眉看着底下的温无越。
长得一副高风亮节的模样,没想到背地里却是玩那么大的。
打住脑内过多的脑补,姚念芸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片刻后慕思寒才叹息道:“无越,你告诉我,是不是你捣碎了鸣鹤的金丹,废他修为?”
温无越身形不变,依旧跪得笔直,抬头温声道:“的确是弟子所为。”
听完他的话,慕思寒眉头皱得更紧:“能否告诉为师,为何要……”
偏袒的心思过于明显,以致于仲山气急败坏地朝身后的宗主拂晓请示:“宗主,您平日里最是公正,您瞧……”
拂晓面上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只斜斜瞥了仲山一眼。
他本不愿管这些宗门事务,皆是授予三派中的人去打理。
冲击大乘期是要与天道抗衡。
眼下竟因这点琐碎小事打扰而提前结束闭关。
拂晓神色不变,眼底已然有了几分不悦,扭头对一旁的慕思寒说道:“既然你徒弟已然承认,那便按照宗规处置吧。”
周围站满了栖云宗弟子,其中多是剑门以及阵门的。
有阵门弟子率先叫嚣:“哼,你们那所谓的大师兄,看起来并没有所说中的光明磊落啊。”
“鸣鹤师兄是我阵门中天赋最高的弟子,你们剑门中人,怎敢无缘由废他修为!”
又有剑门弟子反驳道:“温师兄不会这样的!他定是有原因……”
他还没说完,便被人打断,那方的白衣阵门弟子神情高傲:“什么原因,那温无越都亲口承认了!还能有什么原因。”
“怎么,这几年见我们阵门崛起,你们剑门中人不服,所以才下此毒手是吧?”
“你!”
绿衣弟子欲上前与之辩论一番,却被身边人拉了回去。
……
一时间,两门气氛剑拔弩张,场面混乱无比。
半月不见,这厢看到熟悉的身影,姚念芸有些神情恍惚。
鸣鹤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周围的人议论声不绝于耳,闹得她脑袋都开始发晕了。
“既如此,那便剥去温无越仙骨,终生不得踏入仙途。”
拂晓宗主都发话了,众人也就没了声响。
剥去她大师兄的仙骨?
那她还怎么让他成为修真界第一?
不可以,她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听着那栖云宗主的话,不知从何来的勇气,姚念芸朝周遭厉声喝道:“等一下!”
四周顿时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皆落在她身上。
姚念芸假装镇定般走上白玉台,站在温无越身前。
深吸一口气后才仰头,定定望向高台上端坐着的众多长老:“在剥去我大师兄仙骨前,剑门弟子姚念芸,有话想请教一下诸位长老。”
“若是有人先于温师兄面前对其他弟子下手,而温师兄只是先行按照宗规处置了那人,又该当如此?”
藏在袖子里的手微抖,虽然她小腿肚有些打颤,但还是毅然决然地挡住那些欲上前擒住温无越的卫规庭长老。
正欲转身的那道苍老身影身形一顿,拂晓回头,似笑非笑地瞧了姚念芸一眼:
“自然是那人有违宗规,残害同门并逃责,是要拔去仙骨,压入冰泉受永生之火炙烤的。”
她拿剑的手微微发抖,回首看了一眼温无越。
而对方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无波无澜。
姚念芸小声对他说了一句话后便转身仰起头,长剑直指高台处的鸣鹤。
“那弟子要揭发……”
她话未说完,四面八方的威压不断从高处传来。
威压来势汹汹,根本不是她一个筑基期弟子能承受的。
“揭发阵门弟子鸣鹤……”
身上仿佛有千万斤重物牵拉,手里竟是连剑都拿不稳。
因着威压的缘故,她身形不稳,径直扑倒在地。
脑海一片嗡鸣,姚念芸艰难抬头,一字一句控诉:“阵门弟子鸣鹤,手握秘籍,意图在碎虚秘境中陷我于死地。”
“我师兄不过是先行按宗规处置他。弟子可愿搜魂供各位求证!但我只想问那鸣鹤一句,你可敢问心无愧?”
话毕,她的目光便直直落在鸣鹤身上,令人避无可避。
第 28 章
此话一出, 众人哗然。
谁都知道,摄魂术所呈现出画面是最为真实的,毕竟修士的识海记忆可不会造假。
但无人敢用摄魂术, 毕竟谁会用自己的仙途来为别人证清白呢?
加之摄魂术邪之又邪, 被搜魂的人轻则修为尽毁,重则神智不再,疯癫度过余生。
喧哗声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台上的拂晓扬了扬手, 台下顿时鸦雀无声。
他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眼底隐约有几分欣赏之意,但面上不显:“摄魂术可不是儿戏,你确定?”
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居然用摄魂术来证明另一人清白,况且那人还跟她并无什么亲近关系。
他倒是没想到,这修真界内, 还存有这般赤子之心的修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