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念芸戳了戳那试图啄食她尾指的小鱼。
小鱼乖顺地躺在她手心中，墨色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与之对视。
末了，还用漂亮的透明尾鳍蹭了蹭她的手指。
“师妹一个人嘀嘀咕咕的，在说什么？”
身后传来一道此刻极其不愿听到的声音。
姚念芸使劲揉了揉脸上僵硬的肌肉，才假装很是自然般转过身去看他。
乖巧回话：“三师兄早啊。”
“早啊小师妹。”
顾衍径直在她身旁落座，侧身去看她：“怎么感觉师妹与我，生分了不少？”
啊啊啊！！变态离我远点！
姚念芸默默捧着红鱼，站起来走到距离他稍远的位置，一脸警惕：“三师兄，虽说你是我师兄，但是咱们男女有别，还是要注意一下距离的。”
这个时候，就很适合拿温无越先前说的那套话术出来推脱。
“师妹真是同我生分了不少呢。”
顾衍笑了笑，随即单手托腮，幽幽叹气，一脸伤心的模样：“是三师兄出去太久，你都不记得我了？”
姚念芸咬紧后牙根，面上皮笑肉不笑的：“三师兄多虑了，咱们还是保持点距离的好。”
“你不会是因为大师兄，所以才跟我生分了吧？”
顾衍站起身来，垂眸望着她掌心中的红鱼。
红鱼漂亮的尾鳍在打着旋儿，时不时还吐出几个泡泡。
“师妹力气再不小些，鱼儿就要被你给捏死了。”
姚念芸下意识松手，红鱼从她手中游远，随即又反应过来：“你骗我！”
她方才根本就没有用力去捏它！
“哈哈哈哈。”
顾衍望着她气鼓鼓的模样，笑得嚣张：“逗你玩的，别当真。”
姚念芸在心里使劲翻了个白眼，连日来的警戒因着现在的轻松谈话而有所松懈。
她没好气地看了顾衍一眼：“三师兄，少抓弄人玩了。”
“诶呀，师妹如今怎么都禁不起逗了。”
顾衍笑眯眯的，嘴角边露出的虎牙尖尖白得发亮：“对了师妹，你们碎虚秘境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啊？怎么被长老们给发落到冰泉这鬼地方来了？”
姚念芸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还不如直接去问大师兄，这样子比问我还要来得快。”
她话音刚落，后面便出现温无越的身影。
姚念芸忙朝他招手道：“大师兄，三师兄有事找你！”
没等顾衍反应过来，姚念芸迅速捞起嗣灵，一溜烟地跑了。
【跑什么，这不是一个很好的下手机会嘛。】
嗣灵从她怀中探出头来，爬到肩上：【莫非？你在害怕？】
“才没有，我只是需要找个没人的地方透透气。”
姚念芸悠哉悠哉地背过手去。
顾衍的事情先放一边，她要看看那道窥视感，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然做什么都像是被人监视了一般，极其不自在。
先前在秘境时亦是有这种感觉，好似总有一道目光在暗中，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而现在她身在冰泉，也时不时有这种感觉。
总不能是有鬼修吧？
她可是记得，当下修真界，能修成鬼修的鬼不过尔尔，掰着手指头都能数清楚是谁。
【会不会是你的错觉？吾并没有察觉到这种窥视的感觉。】
“我一定要找出来。”
她讨厌这种被不知是什么东西窥视的感觉。
说罢，姚念芸径直往冰泉更深处踏入。
越往深处，莹蓝的水流光线便越发混沌浑浊。
目之所及之处，碎石林立，呈现出一种极其怪异扭曲的景象。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不少类人形的白色雕像。
雕像的每一个动作皆是向外逃离的方向，似乎后面有什么可怖的东西在追赶。
动作夸张至极，可面容却是被一一抹掉了。
【里面，有东西。】
嗣灵很是确信地点了点头，鼻尖微动，阖上眼帘往空气中嗅了嗅：【吾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握紧手中的长剑，姚念芸拔开瓷瓶的瓶塞，往里注入灵力。
长剑亮了一瞬后，随即恢复黯淡。
窥视感愈发强烈了。
姚念芸神情凝重，逆着雕像逃离的方向往里走。
宽敞的阶梯上，遍布着如方才那般的人形雕像。
只是这些人形雕像面容则是更为清晰，隐隐能看出五官的轮廓。
指腹处传来粗粝的触感，姚念芸垂眸，看着指尖沾上的白色粉末，内心充满疑惑。
这是什么？
【或许，你听说过一种生物吗？】
嗣灵出声道：【据说魔神身边，曾有一只双目缠白布的类人生物，若凡人直视，便会化作石雕。】
【在魔神陨落后，那生物自尽而亡，从而化作永世的守望，沉眠于某一处的地底，只求祈祷祂的回眸。】
这描述，怎么这么像她小时候听过的美杜莎传说？
姚念芸吹掉手上的粉末，低头看了它一眼：“可在你过往的描述中，一直给我灌输一种，魔神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的感觉。”
【你又把吾说的话当耳旁风，吾可没这么说过。】
嗣灵嘟起小嘴，赌气般不去看她：【有的魔神心怀万物，有的魔神随心而动，祂们并不能单纯以好坏区分，吾一向认为魔神们是混沌中立的。】
【不过，你也不必过多担忧，吾先前同你说过，魔神们皆已陨落。】
姚念芸摸了摸它的脑袋：“好好好，是我的问题，我没听清楚你说的话。”
视野中的光亮逐渐变得鲜明。
一座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