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一会儿为生机弥散的姚念芸担忧，一边又得注意远处杀红了眼的温无越，防止他被生来暴虐无道的妖性占了意识。
眼角的余光却是看到，那残魂似乎从五相鲛人的衣袖中掏出，闪着莹白光亮的球形物体。
它忙朝温无越大声喊道：“小心他的眼睛！”
第 44 章
眼前骤然一黑, 猫爪搭上眼前的绢布。
嗣灵呆呆地透过薄透衣料，望着被围困在中央的温无越。
被他抛开遮住视线的绢布，还带着淡淡血腥气。
它还从未见过这般的温无越。
出手狠厉, 与高风霁月大相径庭, 透着一股狠劲。
“唔……”
身旁的姚念芸似有转醒的迹象。
嗣灵大喜过望，正欲转身知会他。
却在扭头时看到，手执长剑, 缓缓朝此处来的温无越。
通身黑气环绕, 恶念化作条状的青色小蛇，缠在小臂处，嘶嘶吐着粉色信子。
身后拖着条青紫色的蛇尾，摇曳间生出朵朵银莲。
碧色竖瞳扩张扭曲到一个极大的程度, 眼尾红痕愈发妖冶。
两处眼睑下方的红痣极细极淡，氤氲着浓烈得掩盖不住的妖气。
若非它化作实体时视力过人，它还真看不清这两红痣的存在。
虽然内心早有准备, 迟早有一天会看到温无越的真身。
但嗣灵此刻还是被吓到了。
原因无他, 毕竟貍猫的本性使然, 它确实怕蛇。
温无越面上含笑地看它，可说出的话却格外冷。
“让开。”
嗣灵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但仍旧护在姚念芸身前。
鼓足了勇气道：“你, 你不可以伤害念芸！”
不然它跟他没完！
温无越无视一旁大呼小叫的黑猫, 径直朝前。
蹲下|身后，左手搭在姚念芸脖颈处。
指腹发力, 去感受她的脉搏。
少女身下的血痕越发浓烈, 于地上蜿蜒成几朵染血的白花。
面色灰白惨淡, 似生机将无之人。
“喵！你要干什么！”
嗣灵瞪大了眼，以为温无越想趁机对姚念芸不利。
躬起腰, 后腿一蹬，直直将他的手撞开。
“呃——”
一时不察，手毫无防备地被撞开。
他本就破损的筋脉，因着黑猫格外聒噪的喊声而变得越发鼓噪。
“安静点，小猫咪。”
温无越皱眉，甩掉手背不小心沾上的那几根黑色猫毛。
更讨厌貍猫了。
他咽下喉中腥甜，将无尘置在身后。
随手掐了个噤声诀，封住黑猫的嘴巴，而后才垂眸望向它：“别忘了你的禁锢。”
“唔唔唔！”
被封住嘴巴的嗣灵警惕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那模样，似乎生怕他对她下毒手。
温无越收回真身，重新蹲下|身，用无尘割破手腕。
一指宽的裂口看得人触目惊心，粘稠鲜红的血液奔腾涌出。
另一只手轻抬少女的下巴，食指微微用力，按住下颚，迫使她张嘴。
血珠溢出，顺着腕骨往下滴落至檀口中。
略带甜腥的银莲花气息四散。
待看到少女喉咙滚动，确认咽下后，温无越松了一口气。
嗣灵惊讶地看着姚念芸由原先苍白的脸色，重新恢复红润。
眼睫轻颤，似有醒来的迹象。
“念芸！”
嗣灵冲开噤声诀，跳到姚念芸怀中，四爪扒在她胸|前，惊喜地四处看：“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姚念芸挣开双眸，迷茫地看着怀中过于热情，舔舐着她手腕的嗣灵，有些呆滞。
口鼻间充斥着浓重的腥甜气息，像是被人硬生生灌了满嘴鲜血一般。
“咳咳……”
手腕处的擦伤被舌苔上的肉质倒刺刮得还有点疼。
姚念芸望着嗣灵问道：“我怎么突然晕过去了？”
她感觉方才好似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捅了大师兄一刀。
并且师兄还不阻止，还任由那短刃更深入几分。
师兄定然是疯了吧。
不然怎么可能会任由自己插刀呢？
嗣灵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
从姚念芸怀中跳出来，一把将温无越推至她面前。
伸出小爪子指了指他：“你问你师兄去。”
“师……”
温无越正欲同她说话，眼前却无端发黑，没了声响。
姚念芸还未反应过来，便愣愣地看着温无越直直栽进她怀里。
头颅靠在她的肩窝处，双眸紧闭，睫羽不安地抖动，似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他背后的衣衫似被冰冷的液体浸湿浸透，姚念芸只觉自己摸得满手湿润。
有冰寒的鲜红液体顺着她的指缝流出。滴落在地，扬起细小的尘埃，形成大滩大滩的深色。
“师兄！”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好端端的，温无越又受伤了？！
姚念芸搂紧了怀中的温无越，头也没抬，朝嗣灵焦急问道：“墨墨，这是怎么回事？！”
嗣灵有些着急，它正欲张口说明情况。
那红绳铃铛却无声收紧，缠得它表情异变，险些窒息。
这温无越，昏迷了也不忘记禁锢。
真有他的。
嗣灵只好努力回应道：“吾，吾不，清楚，念芸对不住……”
红绳似感应到它说的话，猛然放松。
嗣灵这才得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它摇了摇头，喵的，这红绳铃铛还真是机警。
姚念芸没有注意到它的异常，只一门心思放在昏迷的温无越身上。
颤抖着手往乾坤袋中摸索着剩下的药。
却是摸得一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