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似是终于有了些反应,只呆呆地将温无晴搂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脊背,口中念念有词:“晴儿不哭,晴儿不哭……”
姚念芸嘴唇嗡动,却又不知该怎么办,她着急上前,想将身上的斗篷披到那母女三人身上。
她给不了什么安慰,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她们一点温暖。
然后却惊恐发现,她的手直接穿透了女子的身躯,根本碰不到一丝衣角。
怎么回事!
姚念芸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她出声唤道:“夫人……”
眼前却又飘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雾。
有穿堂风拂面而过,姚念芸将鬓边碎发抚至耳后。
为什么她可以感受到风吹到身上,却不能伸手去触摸他人?
好怪异的感觉……
如果她是以游魂状态参与到环境中的话,按理说不该能感受到风。
可若是实体的话,她方才早就可以触碰到师兄的母亲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烛在风中摇摇晃晃的,往下滴落的烛泪堆满了烛台。
火光蔓延至一旁的飘荡的白绸,焰舌肆意在周遭横行,庭院四周的房柱顷刻间分崩离析。
雾气与火光渐浓,逐渐将那女子连带着温无晴的身躯,皆淹没在白雾与火光中。
“夫人!”
姚念芸忙冲到火海内,欲把那一大二小给拉出来。
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们深陷火海,被火烧死,要去把她们救出来!
“咔嚓——”
头顶上的房梁被火舌侵蚀,倒塌落地,挡住了她前行的道路。
该死的……
冲天火光弥漫,呛人的黑烟无孔不入。
房梁倒塌,热浪如潮水般袭来。
“咳咳——咳咳——”
姚念芸边捂着口鼻,边跃过那些因过热而爆裂开来的木刺,朝四周喊道:“夫人!小晴!你们在哪里!”
木质房梁被烧断的声音此起彼伏,头顶骤然被阴影笼罩,姚念芸抬头,瞳孔猛然放大。
一根燃烧着的木梁,直直朝她所在的那处砸落。
木梁下坠的速度很快,姚念芸没来得及躲开,便眼前一黑,被那木梁砸晕。
……
“师兄!”
姚念芸从床上猛然惊醒,睁眼看着头顶上方的青色帐幔。
胸腔内的心脏跳得极快。
额上已是一片细细密密的汗珠。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激动的情绪。
伸手在身上摸索了一通,却并没有找到伤口。
难道……刚刚的情形,是假的?
姚念芸愣愣地看着双手,而后在腿上掐了一下。
“嘶嘶嘶!”
好疼!
她疼得龇牙咧嘴的,在床上打滚。
“姐姐?”
人未至却声先到。
门帘被掀开,露出一张白净的脸庞。
是一个约摸八九岁的女孩子。
身上的衣物看着虽老旧,却洗得很干净,腰间系着一条围裙。
满头乌发被编成两条麻花辫,乖巧地垂落至胸前,余下的碎发则是包在头巾内。
唯一与常人不同的是,她眼尾下方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细腻鳞片。
眼睛的瞳仁则是碧青色的。
跟温无越长得有七八分相似,但少了师兄那种勾人心魄的旖旎,显得温柔妍静。
她手上端着一碗米粥,缓缓朝床边走过来,“你醒了过来后就不要乱动了,免得伤口裂开,重新包扎会很麻烦。”
姚念芸直勾勾地瞧着她,只觉得分外眼熟。
似是注意到姚念芸的目光不加掩饰地看着自己,女孩微微垂头,不让那鳞片呈现在她面前。
“你是……”
姚念芸不太确定地看着她低垂的头颅,忽然福至心灵,开口问道:“温无晴?”
“姐姐你认识我?”
温无晴将米粥放至床边的小柜面上,继续低垂着头柔声道:“姐姐你刚醒,先喝点粥水填填肚子吧。”
姚念芸呆滞了片刻,才出声问道:“你能看得见我?”
“活生生一个人在我面前,我又不是瞎子,怎可能看不到啊。”
这话仿佛逗乐了温无晴,她掩面笑道:“姐姐,你不会是被那窝鸟蛋给砸坏脑袋了吧?”
脑袋?
姚念芸迟疑地往头上摸了一把,却是摸到一层厚厚的纱布,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轻微的震荡感。
难怪她刚刚醒来的时候晕乎乎的。
“我跟娘亲出门时,刚好看到你在树下站着,没想到一阵风吹过,那窝鸟蛋不偏不倚就砸中你的头了。”
温无晴坐在床沿处,把碗端起,舀起一勺粥吹凉,盛至姚念芸面前,
“娘亲说不能见死不救,我们便合力把你扶到家里来,既然醒了的话,那姐姐先喝点粥?填填肚子也好。”
肚子此刻也莫名发出一阵“咕咕”声。
姚念芸面上一红,乖乖将整碗粥喝完。
末了,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晴儿,那位姑娘可醒了?”
门帘外又传来一道温柔嗓音。
温无晴放下空碗,把门帘掀起,高兴地拉着她的手,依偎在她身边,“娘亲,姐姐醒了!”
从门外走进一位清秀女子,女子看着很年轻,一身水绿色的衣裙,腰间也同温无晴一般,系着一条围裙。
面颊处有着两个浅浅的梨涡,指腹不知被什么汁液沾染上褐色的痕迹。
她手上端着一碗还在冒着热气的药,正欲开口说些什么,门外却是传来另一道着急的嗓音。
“戚大夫!戚辞大夫!我家那婆娘要生了!您能不能……”
“好!我这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