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会意, 连忙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只是谢柔还没迈出一步,便被后面的人喊住。
“站住。”
温无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谢柔, 说清楚些,今晚你们做了什么?”
瞧着青年隐含的怒气, 谢柔无端脊背发凉, 讪讪道:“我这不是, 喝了一点小酒嘛……”
虽然他是他的师兄,但也没见过温无越真正发怒的模样。
此刻这表情, 看着像是下一秒就要把他抓去卫规庭,按照宗规处置了。
谢柔正寻思着该用个什么借口逃离事故现场,可衣袖却无端被人抓住。
他转身一看,原来是姚念芸。
往日里,看着乖巧可爱的小师妹,此刻正恶狠狠地朝着温无越喊道:“站住!温无越!”
谢柔连冷汗都要飙出来了。
他一脸绝望地看着姚念芸,脑海中天人交战。
小师妹,你是真不怕我死啊……
也许是被少女过于嘹亮的喊声震慑住,连那三个已经跑出点距离的人,皆是不由自主地齐齐蹲在墙角的树干后,盯着院内对峙的三人。
姚念芸把怀里的酒壶扔进谢柔怀里,抹了一把唇边的酒渍,脸上红红的。
随着她摇晃酒壶的动作,浓郁的酒气顷刻间便在院内弥散开来。
脑袋晕乎乎的,连带着面前的人影都开始变得摇晃起来。
脚下的土地都变得同棉花一样的软,让人踩不牢实,姚念芸使劲甩了甩脑袋,试图找回几分清醒。
因为见识过醉了的姚念芸有多难缠,见她已然醉得不知方位,温无越颇有些头疼,“你这是喝了多少……”
只是他话还未说完,便被少女给打断了。
“闭嘴!谁都不许说话!”
姚念芸头颅如小鸡啄米般点着,伸出手指抵在唇上,努力睁大眼睛,去辨别温无越所在的位置。
清泠月色下,那道清越的身影隐隐约约浮现在眼前。
一会儿看得真切,一会又辨认不出来。
“唉……”
温无越瞧着她分不清东西南北的模样,脸上也不禁冒出几分担忧,“师妹,你别动,我过去找你。”
“嘿嘿,被我抓到你了。”
听到那熟悉的温和嗓音,姚念芸抬起头来,眸光准确定位在温无越所在的位置。
纤细食指伸出,直直指着他,出声训道:“你——可是谢柔师兄的师弟诶!你刚刚好凶!骂他做什么?”
温无越:“……”
安静的庭院中,似乎只回荡着他方才轻轻的一声叹息。
姚念芸等了许久,对面也没个动静,她扯了扯手中紧拽着的衣袖,有些委屈道:“谢柔师兄,阿越呢?他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心里愧疚,现在跪地求饶了?”
谢柔都快要哭出来了。
他哪能知道姚念芸喝醉了,酒品这般差的。
早知道就拒绝她尝试了,他现在只觉得自己很是多余。
谢柔一向豪迈的面上露出极其窘迫的表情,有些欲哭无泪,“求你了小师妹,别说了。”
再说下去,他指不定就得马上被赶出家门,去卫规庭报道了。
面对醉鬼是讲不通道理的,温无越深谙其道,他放软了语气,轻声唤道:“师妹,夜寒,我们回去吧。”
他转头朝谢柔说道:“抱歉了谢师兄,方才是我态度不好。”
“喔!你还在!”
听到他的声音,姚念芸顿时精神一震,叉腰指着他道:“师尊平日里教导我们长幼有序,可是阿越,你方才都直呼谢柔师兄的名讳了!”
温无越只觉得自己有苦说不出。
他不过是友好提醒了一句谢柔不要过度饮酒罢了。
瞧着少女一脸要为别人讨公道的表情,温无越斟酌片刻,才软声道:“对不起师妹,是我错了,我不该直呼兄长的名讳。”
谢柔瞧着一脸无奈的温无越,又瞧了眼摇摇晃晃的姚念芸,小声嘀咕道:“可是……小师妹,你刚刚也叫了……”
听着他的话,姚念芸顿时便委屈了起来,杏眼瞪得大大的,满脸控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谢柔师兄,我这是在帮你说话诶!你怎么回事啊?”
“我帮你说话,你还不乐意了是不是?”
“噗——”
面对如此‘严肃’的场景,谢柔忍不住想笑,但又不敢笑出声来。
只好硬生生把笑声憋在肚子里,他单手作拳,遮住了上扬的嘴角,“哈哈哈——小师妹的确人很好,咳咳……”
“这就对了嘛。”
脸上的表情由多云转晴,姚念芸像个老学究般,在原地背着手,晃悠了几圈后,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
谢柔这会儿是真憋不住笑了,他朝对面的温无越使了一个眼色。
把醉得不知事的姚念芸往他那处推,随即一个纵身,逃离了现场。
耳旁恍若响起了呼啸夜风,不过转瞬便停住。
脸庞似乎埋进了一个跳动着的胸膛,有着熟悉的银莲花香,以及久违的安全感。
有些冷。
姚念芸迷迷糊糊地想着。
似冷霜的寒意拂面,但给她的感觉更像是清冷月色入怀,不过相拥时需得承受月色的冷意。
姚念芸茫然地从中抬起头来,眼前的视线逐渐聚焦,慢慢看清了面前的人。
映入眼帘的一张柔和的脸,唇边挂着熟悉的弧度。
她嘿嘿一笑,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嘟囔道:“阿越,你同谢柔师兄道歉了没。”
温无越无奈地圈紧少女逐渐下滑发软的身子,“方才已诚恳同他认错。”
末了,又添了一句,“下次不会这样直呼别人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