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青年的下颚线往下滴落, 嗣灵不适地扭了扭身子, 避开接连不断的水珠。
它正欲出声, 唤温无越离开,却是看到他定定地看着小巷中出现的一名老叟。
“嘘, 安静些,小猫咪。”
嘴边的弧度越发上扬,温无越低头,食指抵在唇边。
对着怀中的嗣灵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我找到师妹了。”
听到他笃定的话,嗣灵迅速停下了挣扎的动作,猫眼圆瞪,低声问道:“在哪里?”
温无越含笑指了指那名老叟。
嗣灵顺势看过去,却也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嘘,别急。”
手上用了点力气按住蠢蠢欲动的恶念,温无越摸了摸它的脑袋,“继续看。”
那名老叟鬼鬼祟祟地从一处府邸的后门中走出,警惕地往四周张望了一番。
确认四下五人看到他后,才撕下脸上的人皮,大摇大摆地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禁步。
那枚做工精致的禁步在黑夜中散发着柔柔光晕,一看就不是凡品。
莫毅急不可耐地伸手往里摩挲后一番后,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
浑身都轻颤起来,自言自语道:“这小姑娘的底蕴可真厉害,这乾坤袋里的东西,竟全都是极品……”
风声呼啸,雨水敲落在瓦面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莫毅握着手中的银剑,眸中尽是止不住的贪婪。
银剑剑刃锋利至极,整把剑轻盈灵动却又不失锐利。
他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此等极品。
正当他沾沾自喜时,屋檐顶上此刻却传来规律敲击瓦片的声音,听着不像是自然声。
莫毅猛地抬头,朝四周望了望,一脸狠厉,“谁!”
“许久不见了,长老。”
甫一听到这宛如煞神般的声音,莫毅脊背一寒,下意识抬头向那发出声响的地方看去。
夜风携着雨云离去,雨势尽去。
小巷深处时不时传出一两声凄厉的猫叫,为这肃杀的气氛更添一笔冷意。
青年面白如玉,身上的青衣绿衫湿个透彻,怀中还抱着一只象征着不详的黑猫。
温无越坐在屋顶上,朝他招手,微笑道:“莫毅长老,近来可好?”
莫毅当机立断,下意识便往后门跑去。
只是他还没跑出一步,脚下骤然绊倒一条类似于藤蔓般的东西。
下一刻便狠狠摔倒在地。
恶念化作触手,牢牢捆住他的四肢,不得乱动。
温无越掀起衣袍,抱紧怀中的黑猫,从屋檐下一跃而下,稳稳当当地落在他面前。
“为何见到我就要走了啊?长老。”
那副替猫挡雨的模样在外人看来我见犹怜,不知真相的,或许还真地将他当做是个温柔的人。
莫毅被吓得两股战战,几欲逃走。
他自然知晓温无越是个什么样子的狠角色。
那天在宗祠内,一剑一剑,慢条斯理地剜下他浑身的狐貍肉。
若不是撑着一口气来越地找上江家,恐怕他这条小命就要没了。
捆住他的触手似是意识到这一点,力道大到将他的真身都逼了出来。
他身后拖着的狐尾沾到了地上的泥水,玷污了那抹雪白。
温无越唇角带着温和的笑意,只是那笑意不及眼底,显得有些冷漠。
他轻抚着怀中黑猫的脑袋,“不过是与我这个故人之子叙叙旧而已。”
***
“真是奇怪……”
姚念芸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即迅速翻阅着架上的书籍。
书架上,各种泛黄的古籍整整齐齐地堆迭在一处,医书、杂闻、家志应有尽有。
甚至连记录近十年在江家进修医术的人的名册都有,可那名册上面却没一本是记录着温无晴名字的。
姚念芸翻遍名册,也没找到温无晴的名字。
奇怪……
竟然一点记载都没有吗?
江家把温无晴的研究记录藏得这么深?
姚念芸小心地举着拇指粗细的萤石,借着微弱萤火,躲在角落处翻阅另一本蒙了尘的实践成果手册。
编撰名册的草绳都有些枯黄开裂,有几处书页还被书虫给咬蛀了。
安静的书房内只回荡着翻阅书籍的沙沙声。
目光触及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后,姚念芸眼前一亮。
找到了!
她立马摩擦了几下萤石表面,让那光更亮些。
“温无晴,冀州人士,于甲子年初加入江家,后于同年年末离开。”
只是……
这册子只记载了温无晴加入江家修习医术的时间,除此以外,再无其他笔墨。
没,没了?
姚念芸不信邪般将那册子又翻了一遍。
可无论她翻阅多少遍,却也没找到其余的记载了。
照理说,师兄也不会骗她的啊。
温无晴在江家修习医术,找出了压制羽蜕期的办法,书信一封给温无越后便没了音讯。
怎么这记录册上却没有她的研究成果呢?
姚念芸小心翼翼地将那手册塞回书架上。
不经意间,目光却是瞧见了与手册同一位置的隔壁,一本漆黑封面,封面什么字都没有的书籍。
这么神秘?
她轻手轻脚地抽出那书籍,翻阅查看。
书页是黑色的,写的字却是白色的。
黑纸白字,格外刺眼。
书中的笔迹很是凌乱,只寥寥记录了几个字词。
招魂炼魄、药人培养、复生死魂……
这几个字用红墨重重圈住,看着十分瘆人。
这可不像是压制羽蜕期的方法啊,看起来就邪门得很。
姚念芸看得莫名其妙的,实在不懂这几个字词之间有何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