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欢声笑语络绎不绝,门口处的姑娘们素手执扇,云鬓微斜,衣着大胆,实属娇媚动人。
更有甚者,当街勾着俊秀小生的衣领,送上香吻,携手一同踏入寻欢楼内。
朦胧的银辉像是一片氤氲着水的雾气,黏腻潮湿。
因着下雨的缘故,露台外的雾气极大,还有些阴冷。
姚念芸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从楼下那处收回视线,搂紧了外衫,从室外走回厢房内。
回想起方才的场景,那还不如被那群侍卫抓了好呢。
谁能想到,这大半夜还亮着灯的,尽是些秦楼楚馆脂粉地啊。
难怪方才那女子奇怪地看着她。
还仔仔细细问要不要伺候的。
那时她身上还披着温无越的外衫,而师兄亦是衣衫不整的模样。
失策了。
属实失策。
空气中飘着股甜腻的女儿香,隔壁厢房处还隐隐传来男女交|欢的呓|语与娇|吟。
姚念芸偷偷看了眼佯装镇定,实则耳根微红的温无越,一时心下叹气。
污了师兄耳朵了。
她对青楼倒没什么感觉,好歹骨子里是个现代人。
七情六欲于人而已,同吃饭喝水一般的简单。
除却一开始的害羞,到现在还能淡定评鉴这楼内的布置。
姚念芸环顾四周。
随处可见层层迭迭的鲛纱丝幔,勾着床幔的玉钩甚至还是用的金玉。
这越州的花楼比桃溪村所在的钦州花楼还要繁华,不愧是销|金窟。
只能说多亏了凌芊芊,暂住在桃溪村的那段时间里,为了完成话本高手梦去取材。
没少趁着温无越不在的日子,同她掩去身形样貌,一起去逛花楼,还真就让她增长了不少见识。
望着桌上的玉制水壶,姚念芸也不太敢倒水出来喝,即便她现在渴得嗓子眼都快要冒烟了。
谁知道那水里有没有下点别的什么东西。
想到温无越自离家后便一直在栖云宗修炼,肯定没接触过这些。
思索片刻,姚念芸拍着温无越的肩,想要缓解一下尴尬的氛围,打趣道:“师兄,你没事吧?这脸看起快要熟了似的。”
似是看出他的难处,思及此,姚念芸抬起手,轻轻盖住他的耳廓,俯身说道:“你若是听不得这些的话,我帮你捂着耳朵?”
只不过修道之人耳聪目明,她这样也难保师兄还是会听到一些淫|词艳|语。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坐在圆桌前的人发话了。
“没事。”
温无越从怀中掏出一枚禁步,递至她手中,“你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顿了顿,又接着往下道:“你的剑也在里面。”
“太好了!谢谢师兄!”
姚念芸眼前一亮,欢天喜地地接过禁步。
正愁不知道该怎么从江府那拿回来呢,没想到师兄先帮她找回来了。
姚念芸一点一点清数着里面的物品。
云师姐给的符箓,徐师兄跟谢师兄给的法器,还有温师姐给的药……
她长吁了一口气。
很好,全都在里面,一件都没丢。
“跑了这么久,渴了吧师兄,给你。”
姚念芸从禁步中拿出一壶竹露,递给温无越,“这个是我上次同云清师姐去接的,你喝点吧。”
“这寻欢楼里的酒水不知道会下什么药,喝这个比较安全。”
竹露澄澈,隐约带着一股竹子的清香。
温无越伸手接过,想到她方才即便是对着此等风月之事,亦是平静无波的表情。
甚至还能用打趣的话语去解释。
他缓缓出声问道:“师妹好像对这寻欢楼很是熟悉,为何呢?能告诉师兄吗?”
一口清甜的竹露下肚,洇湿了干燥的喉嗓。
不愧是她同云清辛辛苦苦,起早摸黑去接的。
姚念芸仰躺在美人榻上,舒舒服服地叹谓了一句。
甫一听到温无越的问题,她想也没想,径直回答:“这算什么,你不在的时候,更劲爆的我都看过,我同芊芊见得可……”
还未说完,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姚念芸晃了晃脑袋,嘴角抽搐了一下,忽然噤声。
完了!
怎么一顺嘴,就全都说了呢!
姚念芸感觉自己快要裂成两半,一半的灵魂漂浮在空中出窍,另一半则是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嘴巴子。
什么破嘴!
把这些事跟倒豆子似的,全给揭了个底。
栖云宗规里可是说,修习心法切记戒奢戒欲,以求得日后金丹至元婴渡劫时,道心更为稳固,也更为容易度过雷劫。
她这不是,明知故犯呢。
温无越放下手中的竹露,安安静静地瞧着榻上僵硬的少女,漆瞳中带着温和的笑意。
“嗯?可什么?继续说来听听。”
第 94 章
室内的气氛一时尴尬, 从隔壁厢房传来的靡靡之音越发真切。
“哈哈……”
迎着青年平静的眸光,姚念芸只恨不得回到片刻钟前,把自己敲晕。
她慎之又慎, 思索许久, 才斟酌说道:“……可多了?”
此话一出,室内愈发安静了。
姚念芸战战兢兢地直起腰肢,在美人榻上坐直, 额上已然冒出冷汗。
那模样, 俨然是不听话的学生遇上严厉的老师,犯错后老老实实等着挨揍的样子。
“我并非怪你。”
温无越微微叹息,起身走至惶惶不安的少女面前蹲下,直直望进那双剔透明眸, “只不过你们皆是女子,去那三教九流之地,危险了些。”
“若你下次还要去, 至少该带上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