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前,就在她晕倒的那一刻,这块倒计时就毫无征兆般突然停住。
想来,应当是念芸同三千天道说了什么,所以倒计时才没有继续计时。
姚念芸点了点头,“是的。”
“你是不是跟祂打赌……”“嗯,所以我代替他,去成为恶念的容器,我有纯善之心呢,承受力也要比普通人强些。”
她捧起怀中的嗣灵,点了点它粉嫩的鼻子,轻轻叹息道:“善恶相伴,彼此间纠缠不休,不会出现一方消亡的倾向。”
从那处空间出来后,她在梦中想了许多的办法,但无一例外,都改变不了消亡的结局。
虽然她是陷入了昏睡,但在纯善之心的加持下,还是能勉强感知到外头的情况。
即便慕思寒死去,召唤魔神的进程减缓,可魔神一旦召出,便不可逆转回退。
外头此刻虽是相安无事,但也只是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嗣灵百感交集,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又归为平静,心间满是酸涩。
痛恨自己为何这般弱小,什么忙都帮不上。
又是一阵不急不缓的敲门声响起。
姚念芸回过神,“请进——”
房门被轻轻推开,按于门环处的,是只修长清瘦的手。
日光倾泻而入,与之一同进门的还有一片踢起来的青色衣角。
是温无越。
他换了身整洁的长衫,腰间依旧别了枚岫玉剑穗,单手托着碗药汤,从外头走进。
姚念芸坐在床榻,仰头对上他的视线,忽而展颜一笑,“师兄,你来啦。”
如琥珀般的杏眼中,稍带了几分浅浅水色,其中盈满笑意。
将药汤放在矮榻上,温无越俯下|身,手掌贴着她的额头,“体温正常了。”
少女在阵中突然晕倒在他怀中的那一幕,仍旧历历在目。
出阵后,她那时的体温低得吓人,俨然不是一个正常人能有的温度,直到现在想起,温无越仍然觉得脊背发寒。
恐惧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不敢想,若念芸真的出了事,他会怎么样……
“只是因为灵力耗尽,便睡着了而已,师兄不用担心啦。”
姚念芸俏皮地眨了眨眼,双手环住他的腰身,埋首在温暖的胸膛中。
神识悄无声息探进对方识海深处。
深处那朵小白花依旧开得灿烂,顽强守护在黑与白的边界上。
她那时孤注一掷,倾尽全身的善念驱散盘踞在他识海中的恶念,还以为此法只是妄想,没想到不是做梦,她真的成功了。
“我差点以为……要失去你了。”
温无越弯下腰把她抱紧,一手紧紧箍住她纤细的腰,一手轻缓地摩挲着后背。
在世界的结局中,他预想过很多种可能。
可以送她离开,又或许她心中怜悯他而留下,但唯独接受不了死亡。
死亡的应当是他的结局,而不是她的。
“怎么会呢,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青年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对劲,姚念芸娇笑着扯开这个过于沉重的话题,微微仰头,撞进那双深深的漆瞳中。
温无越的眼睛很漂亮,尤其是专注看着一个人时,里头的情意满得要将她淹没。
眸中捎带的几分澜色,无端让她想起那时坐在屋顶上一起观赏过的冷月。
冷月含情,潋滟方好。
她直起腰,双膝撑在床榻上,与之平视,定定看了温无越片刻。
抬手抚上侧脸,指腹圈住他额前的碎发。
“师兄,无越,阿越……”
姚念芸轻声唤着他的名字,指尖摸了一下高挺的鼻梁。
白皙指腹顿时多了抹黑灰,她笑嘻嘻地对他道:“来时没照镜子嘛?师兄你脸上都沾到灰了。”
“因为知道师妹会心疼我。”
皮肤相触间,细微痒意逐渐扩散,温无越凑近了些,好让她更易触到自己,姿态极为亲密依恋。
他喜欢与她这样亲密,这会让他生出心安的感觉。
“所以你是故意的?”
姚念芸用力地戳了一下指腹下柔软的脸肉,直至上面留下一个小小的,看起来像梨涡的小坑后才罢手。
手腕动作间,一股很浅很浅的茉莉香随之散发,丝丝缕缕萦绕与身前。
“那倒也不是,我那时守在炉子旁边,温月说了,这药汤需得时时刻刻注意着火候,不能离开。”
温无越蹭了蹭她的侧颈,随即从矮桌上端来那碗药汤。
褐色的药汁氤氲淡淡白雾,看着像被人为用维持暖意的术法温着药。
“那我可不能浪费了。”
姚念芸接过那碗药,一口气喝光,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不苦吗?”
温无越颇有些诧异地望向那见底的药碗,“我记得你可是最讨厌有苦味的东西了。”
后厨内充斥着浓重的苦药味道,这七天内,连对苦药味都不怎么敏感的医修弟子都皱着眉经过。
他话音未落,下一刻唇上便覆上了一抹柔软。
这一吻带着格外苦涩的药味,仔细辨别的话,其中还夹杂着几丝清甜,忍不住令人沉迷。
当苦味散尽之时,来自少女身上的茉莉花香便格外馥郁。
离得近了,呼吸间都是她的味道。
二人亲吻的次数太多,多得温无越都已经迅速回神,轻而易举地反客为主,温柔撬开她的唇舌,与之亲密交|缠。
姚念芸招架不住,只觉得尾椎骨都变得麻软,呼吸早已乱了节拍。
如霏霏细雨飘落,痴缠缱绻,又或是坠入无垠花海,清清浅浅地包裹着她的意识。
在她即将呼吸不上来时,温无越及时抽离,拉扯出几道银丝,薄唇柔柔抚去她唇上残留的药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