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放着一张老式的木质唱片机,旁边是略显笨重的录像机, 偶尔, 那上?面会播放一段电影预告片或经典电影片段, 那熟悉而?又略带杂音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带起空气中灰尘颗粒的震动。
中年老板正低头擦拭着一张唱片, 见方雪穗进来, 笑着招呼:
“小?穗来啦!”
方雪穗拿出一张被卷起来的五十块,递过去。
墙上?的时?钟指向17点59分,老板接过钱, 收拾了下桌面,将挂在一旁的双肩包取下来, 简单整理后朝着方雪穗点点头,道?:
“小?穗, 钥匙在录像机底下。”
不拍戏的时?候,方雪穗就会到这家?老音像店来,老板继承的是自己爸爸的店, 他一辈子没上?过班, 就守着这个店,用他的话来说?,没有挣大钱的本事, 只不过是糊口,但也够了, 他喜欢和这些老磁带作伴,跟陪着认识多年的老伙计一样,就愿意?守着。
老板的营业时?间?是早上?7点到晚上?18点,再晚点就不行了,因为老板要回家?睡觉。
但方雪穗发现这间?店后,这家?店关门的时?间?有了变动。
方雪穗和其他来音像店找怀旧老片子的顾客不一样,她喜欢坐在这里?写剧本,所以?只要她过来,都会给?老板钱作为临时?租借的费用,临走时?还会帮老板关门。
起先老板和方雪穗不熟,他一贯不怎么和顾客交谈,反正他做生意?就是顾客看?上?了某盒磁带,付钱拿货走人,他不喜欢说?话,只是安静地擦拭各种老物件。
但音像店老板后来知道?方雪穗是拍出《山秀》的导演后,竟然主动和她讨论剧情。
方雪穗充分发挥了拉拢人心的天赋,甚至让老板听到她说?想借地方写剧本时?,主动提出他下班后,店可以?留给?她。
老板走后,方雪穗像往常一样,放下包,坐在长桌前的木椅上?。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她没有写剧本,而?是给?自己泡了壶栀子茶后,坐在桌前一边喝茶,一边等待。
散发着袅袅热气的栀子茶,茶汤颜色是淡黄中透着一丁点儿绿,带着花香气息。
一辆黑色轿车悄然驶来,它缓缓减速,最终停在了红柒音像店斜前方的树影之下。
那是一片由几株高大梧桐树交织而?成的浓密阴影,为车辆提供了隐蔽的停驻空间?。
车窗半降,方雪穗在店里?静静坐着的身影清晰可见。
陈平伍对?谢其山说?:“我先进去会会她,您稍等。”
谢其山制止了他要去开门的动作:
“一个丫头片子,还需要你打头阵?还真当?成打仗了么,你们等在外面就是了。”
陈平伍欲言又止,在他心里?,方雪穗根本不是个简单的小?丫头片子,而?是成了精的狐狸精,而?且是那种不一般的狐狸精,明明面儿都没露,竟然能搅出来这么多事。
婚礼被破坏、纪漠自杀、赵明晴被藏起来,这些事哪一件都有她的手笔,还有当?年发生的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可是南亭路别?墅那群人,一个个守口如瓶,半点儿没说?过她的不是。
方雪穗实在不是一个简单的狐狸精。
谢其山眯起眼。
他对?方雪穗印象深,是因为谢梁礼当?年被她伤得那么重。
可是方雪穗的资料放到他面前时?,他只不过随手翻了翻,甚至连照片都没看?清楚。
一个小?丫头片子,当?年他也是这样想的。
可是这回,他对?方雪穗有了新的认识。
方雪穗不仅无声无息地布局了那么多事,竟然还在事后专门出现在南亭路别?墅的监控下,挑衅地叫人给?他带话,说?要和他见面。
这么多年,只要别?人排着队等着见谢其山的情况,从来没有他要亲自过来见别?人。
方雪穗是一个例外,所以?今天他来特地会会这个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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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上?的时钟指向18点09分。
方雪?.?穗扫了眼谢其山戴着的手表,先行开口:“迟到了9分钟,谢老先生。”
谢其山坐下来。
这家?店太小?,他住惯了宽敞的地方,谢家?任何一处房产,里?面随便挑个厕所出来都比这家?音像店大。
而?且谢其山不明白为什么方雪穗要指定在这家?店见面。
方雪穗是第一次见到谢其山本人,即使曾经在电视新闻上?见过许多次。
须发半白,长了一副威严的正派面孔,这是方雪穗第一次在新闻上见到谢其山时?候的想法。
谢其山如果是演员,一定演不了坏角色,他最适合的角色的是主角德高望重的师傅,会在关键时?候亮出大招儿把反派杀得片甲不留的正派人物。
不苟言笑、严肃沉稳,似乎是这一类人的标签。
谢其山并不理会方雪穗对?于他迟到的责备,而?是开门见山:“方小?姐,开条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