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温立秋咳完，他眼前的画面也消失了。
“对不起啊，我真不是故意的。”
温立秋咳得都快要断气了的动静，也确实不会有人以为他是故意的，众目睽睽之下，万奇新想要发火都收敛着一点。
“没！事！”
说的是没事，但看他表情实在不像是没事。
好在他的花才小助理十分万能，在万奇新被喷脸的一瞬间，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湿纸巾来，妆不妆的已经不重要了，要不把这口水给擦了，这位祖宗能变身霸王龙。
飞快擦完了脸，又递了水杯给万奇新漱口，这场面总算是控制住了。
万奇新也想起来自己过来是要说什么。
“怎么样，今天的拍摄是不是有点累？你的助理呢，怎么没来？你别太低调了，该带还是要带，能方便一点。”
温立秋：“……嗯，谢谢。”
他已经感觉到身边别的群演和武行老师看他时打量的眼神了。
本来大家都是替身，现在他被万奇新一说，就显得不那么合群。
万奇新关心了几句，最后说：“晚上收工了一起去吃个饭吧，我再叫上吕导，还有几个主演前辈，介绍你认识一下，混个脸熟，说不定对你有好处。”
这话听着似乎没有问题，但温立秋怎么就感觉有点耳熟。
他努力回想了一下，他人生丢脸、社死的瞬间并不多，其中之一就是和吃饭有关。
那还是他毕业前，那会儿大家都在找工作，想着办法签个好一点的公司，他在学校里成绩好，性格也不作妖，也算是得他们班主任老师桑立群的喜欢，当时桑老师就对他表露过，有个导演朋友要拍个都市剧，可以介绍他去演个配角，签公司的话，桑老师也可以帮忙推荐。
能不能在娱乐圈大火不好说，但是可以预见，温立秋毕业后的演艺生涯应该不会太难。
直到某天傍晚，温立秋他们寝室的一个同学突然跑着来给他道歉，说桑老师让他带话，他给忘了。
“桑老师说了，他晚饭要和几个导演和大佬一起，他让你去，介绍你认识一下，混个脸熟，对你有好处……桑老师对你可真好，羡慕啊，兄弟。”
那同学传话，给了他时间和地点，催着他赶紧去。
都是同学，温立秋还是单纯，半点也没有多想，如果真是桑老师找他，为什么不打个电话给他，反而要让同学传话？现代社会又不像以前，见不着面，找不着人，就真的没法传递消息。
他一看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忍着没责怪同学，自己衣服都没换，飞奔着就去了。
到了地方，他急着进了包厢，看到自家老师后，开口就先道歉。
“对不起，桑老师，我来晚了。”
那一瞬间，整个包厢里都安静了。
温立秋感觉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忘了那一刻死寂一般的尴尬。
当时的他还以为是因为他迟到，他是整个包厢里最小辈的一个，前辈和长辈们因此不喜也说得过去。
直到后来，温立秋才知道，那顿饭是他们老师和人私底下的聚餐，特别私人那种，大家都说好了只聚会，不谈工作，纯放松。
温立秋作为桑老师的学生出现在那里，就已经足够让桑老师在朋友面前难做了，他们平时连工作都不谈，就更别提在这种时候介绍晚辈和学生给彼此。
而这行为落在桑老师眼里，也让他对温立秋的看法有了一个巨大的改变，这都还没毕业，还没大火呢，人就已经飘了！
这性格太会算计，也太心急，不看场合，就想着靠着他捞资源。
这种看似小聪明的做法，实际就是蠢。
温立秋当时只觉得如坐针毡，后悔了无数遍，迟到还不如不到，事后找老师说一下原因，反倒比现在这样好。
但后悔也来不及了，他只能硬着头皮坐在那里，默默承受着奇怪的视线和古怪的氛围。
温立秋从来没有怀疑过给他传话的同学是在设计他，一直到后来，原本说好的角色没了下文，签约影视公司的事情也黄了，桑老师突然和他疏远，他才意识到问题可能出在哪里。
等到他再找那个同学，想要弄清楚一切，人早就把他给拉黑了，大家都毕业搬出了学校，他就是想找人都找不到。
至于他的老师那里，他去解释了，可到了那个份上，再加上也没有任何证据，一切听着仿佛都成了计划落空后的狡辩之词。
异位而处，他要是他们桑老师，也不敢再轻易相信从他嘴里出来的任何话。
那一顿饭，仿佛就是温立秋的一个劫。
温立秋没办法轻易忘记，现在听到万奇新与记忆中相差不多的话，他心里的某根弦突然就被拨动了。
“谢了啊，不过这种场合我一个替身去不太合适，还是你自己去吧。”
温立秋想了一下直接拒绝了。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在学校的时候多优秀啊，老师都夸你有天赋。”
万奇新嘴上还在劝着，但是他的眼神在笑，那种嘲讽玩味的笑，仿佛意味着什么，知道点什么。
他们是同一个寝室的。
万奇新和寝室里其他几个人的关系一向比他好，而那个同学，在后来，还和万奇新在一个剧组拍过戏。
也许，万奇新真的知道点什么？
甚至，他还是太天真了，这事情说不定就和万奇新有关系？
温立秋很难将那件事情和万奇新联系到一起，万奇新什么都有，自己和他根本不是一个赛道，也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方没有必要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