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是在他眼前出事的，那是魔法, 那是他熟悉的领域。
这是他的问题。
杰森咬紧下唇, 大红鸟在里面陪着布鲁斯。
令人厌恶的无力感。
……
走廊尽头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从远到近传来, 是阿福和迪克到了。
“布鲁斯——”迪克脸上满是焦急，他和阿福接到消息就往这边赶。
莱斯利医生还在里面给布鲁斯急救, 这里没有人可以回答他关于他的父亲是否没事的问题。
杰森没有搭话，他等待着宣判。如果可以他宁愿出事的是自己。迪克揍他吧，都是他的问题。
杰森不敢抬头，怕看见迪克和阿福失望的眼光。
其实这里没有人会怪他，杰森只是习惯了。他习惯做最坏的打算。
该死的，真矫情。杰森心里骂了一句自己，犯错了就要承担，低着头是指望别人的怜悯吗？
**
迪克马上注意到这里快缩成一团的少年，比起语言还是行动最快。他毫不迟疑地抱住了杰森，他抱得很紧。
温热的躯体覆盖上来后，杰森才发现自己背后已经汗湿了。
“迪克。”小小海貍以为自己干巴巴地叫了名字。
其实不是的。在迪克眼里，他亲爱的小弟弟简直吓坏了，身上满是狼狈，好像刚从泥里滚了一圈，头发湿漉漉地耷在额头，蓝色眼睛惶恐又不安。
“没事没事，吓坏了是不是？”迪克一直安抚地顺着他的背，“别怕，布鲁斯会没有事的。”
杰森不想让自己那么感性，可这一瞬间他眼前模糊地什么也看不到。全身都在微微颤抖着，他在害怕，如果布鲁斯真的出事了，他一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
“杰宝。”迪克呼噜呼噜摸着他的头发，“这是个意外，没有人能预料意外的到来。”
“但是我应该发现的，我早该想到。”杰森的语气很嘶哑，“是我发现了不对，我应该——”
“杰宝！”迪克直接打断他，“看着我。”
杰森愣愣地抬头，第一眼就落入了迪克天蓝色的眼眸中。那是天空的色彩，包容又璀璨。
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按着杰森的肩膀认真地告诉他：“你不能这样想，你没事对我们来说一样重要。”
迪克当然也担心布鲁斯，可这不是把对坏人的怒气发泄在小弟弟身上的理由。
杰森现在就是钻牛角尖了。迪克求助地看向阿福。
“杰森少爷，我们还有布鲁斯少爷都会欣喜你没有受伤。“阿福十分冷静，他相信他老爷一定会没有事情的。
蝙蝠洞中属于布鲁斯的生命报警器没有响，一切还没有到最坏的情况。
这种好意和包容让杰森有点不适，他不习惯这个，这和他想的不一样。
杰森有些抗拒地摇了摇头，晚上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他现在没有足够的理智能处理这件事情的后续。
气氛顿时安静下来，他们一起在外面等待。
手术中的灯灭了，莱斯利医生走了出来。
她一出门就看见在门口站岗的这三个。
排排站这是在干嘛呢，莱斯利医生哑然失笑：“都在呢。“
大家都是熟人了，迪克和阿福一看莱斯利医生还能开玩笑就知道布鲁斯没什么大事。
确实是这样。
“布鲁斯的昏迷主要是因为受到了爆炸的冲击，但是有东西帮他挡住了，现在也只是昏迷。按照他的恢复速度，他应该可以赶得及吃早饭。”
医生说的很轻松。至于什么东西挡住了患者她也是不会追问，她的职责就是确定布鲁斯的生命安全。
三个人同时松了口气，这真的太好了。
莱斯利医生提醒：“现在的状态更像是疲劳过度引起的。你们进去的时候小声点。”
莱斯利医生叹息，她也劝不动这些年轻人，义警没一个是轻松的，尤其是哥谭的义警，他们要背负的更多。
“让他多睡一会也可以放松一下神经。”莱斯利知道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是个倔强的，这次昏迷能让他缓缓紧绷的神经也不错。
“谢谢你医生。”迪克的声音充满了感激，他由衷感谢眼前的医生为蝙蝠家做的一切。
莱斯利医生挥了挥手，先离开了。
**
手术的门后，一个红色毛茸茸的脑袋弹出来，左顾右盼了一圈确定了目标。它的两只豆豆眼锁定在杰森身上。
是大红鸟啊。
【啾咪，我干的不错吧。】
杰森毫不迟疑地回复，【当然，你是最棒的小小鸟。】
大红鸟开心的羽毛都出现流光，它得意洋洋地朝杰森一撅头，下巴的小绒毛清晰可见。
从哪里学来的小派头啊，杰森想莞尔，结果他努力勾起笑容，嘴角扯动了几下都失败了。
不行啊杰森，你这样会让担心的人失望的。要表示自己的善意，要给自己正面反馈……
杰森试过几次 ，低着头的表情却还是难看的可怕。
【没关系哒。】
大红鸟挤了出来，它已经长的很大了，已经有布鲁斯巴掌那么大的脑袋正蹭着杰森的脖子。它甚至还会用喙把杰森头发上的那些土石捋下来。
【别——很脏。】杰森退后一步。
【别害羞。】大红鸟超乎想象的热情，它对自己当然是坦诚的，直接伸出翅膀环住了杰森。
【你看我来的很及时，布鲁斯没有出事。】
大红鸟一直努力安慰他。
【你给蝙蝠家的人安了那么多的防护魔法，就连达米安你都没有落下，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大红鸟本质上也是杰森。杰森单方面滋养着这只自己，他们的记忆是互通的，杰森对自己不设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