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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都市 > 罗莎蒙德艳阳高照 > 第21章

我再没有跟父亲联系。离开罗莎蒙德,我与他的最后一丝联系似乎也断开了。我时常想,若我当时没有写出那封信,会不会不一样,我是不是还能留住一个慈爱的父亲,继续做我那个无忧无虑的庄园小姐。往事随风,我已经快不记得罗莎蒙德午后的样子,想不起下午三点的小调,斑驳的红砖,满墙的爬山虎,长满浆果的小径,还有那满园盛放的玫瑰花,也看不见当年因为练琵琶而在手上留下的薄茧了。婚礼结束的那天晚上,加百列带来了几个木箱子,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加百列说,这是中国的习俗。女儿出嫁,父亲砍了院子里的香樟树做成箱子,为女儿作嫁妆。打开,里面是数不尽的财物和字画书籍。加百列还将父亲的话转达给我,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想,就回到父亲这里,这是你的家。”

当时我就想,我不能再和他有一丝一毫的联系了。

我答应过的,往事随风。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昨晚尤利西斯没有回来。我们在上东区买了一套联排别墅,精致舒适,晨间阳光熹微,我吃了一份牛油果沙律,心情大好,也落得清净。在中央公园逛了几圈,我决定去大都会博物馆看看。

“Hey,beauty.”我驻足一尊华国瓷器面前,正欲仔细欣赏,就被一句轻佻的英语吓了一跳。又是昨晚那个金发少年。

我扭头又想走,就被截住了。我假装听不懂英语,他就拿加上比划,“We can meet twice, is the Chinese say fate.”

“You are Chinese fairy.”他用蹩脚的华文说了一次,“中国仙女”

我笑了,答应和他一起完成博物馆之旅,并交换了姓名。这个金发碧眼的少年叫Gatsby,今年十八岁。我认真地给他介绍华国文物,遇上当代艺术,我也能讲上几句,毕竟要不是我去意已决,伯希和先生恨不得把我绑在巴黎大学当教授。令我意外的是,盖茨比对各种展品也很有见解。交谈中得知,他的母亲是纽约大学的艺术史教授。因为有共同话题,我们相谈甚欢。

一幅《安第斯山脉深处》吸引我驻足。

“This is from the author's second trip to South American. An excellent landscape painting.”看我看的那样认真,他又朝我抛了个媚眼,“Do you like it Maybe I can ask my dad to buy it for me and give it to you.”

我有些无语,“Not really, it just reminds me of my trip to South America with my husband.”我又补充,“And actually I can buy it by myself. ”

那次旅程,我们不仅去了布宜诺斯艾利斯,我们几乎把整个南美洲都游玩尽了。从哈瓦那到玻利维亚,从圣地亚哥到到普罗维登西亚,从累西腓到利马。那时我们像春日的两朵玫瑰,不知疲倦地在世界各地绽放。我们可以片刻不停地攀登安第斯山脉,可以在深夜的科尔多瓦街头和当地人一起跳探戈,可以用mojito配摄政鸡当早餐,可以等待几天只为了一睹沙漠花海。

是啊,往事随风。

“It is so cool!!”听完盖茨比却很兴奋,“I love it.I know we were made for each other. You get a divorce immediately. And we can get married.”

他还在激动的单方面规划我们的以后,隔壁也站定了一对男女。男人的声音很熟悉,于是我留意了他话里的内容,说的是和妻子的南美之旅,言辞里满是对妻子的仰慕和爱恋。我转头,男人被他金发碧眼的同伴挡住了。女人很美,充满中年独有的成熟风韵,听了男人的话,露出羡慕的表情,“My husband never do it like that.”

盖茨比的话在看清隔壁的女人后瞬间暂停了。“MUM!!!!Why are you been here!!!”

“That the word I want to ask you.”女人温柔的回话,话里有淡淡的疑惑。

随着女人的讲话产生动作,我看到了她一旁的男人——尤利西斯。

这才叫“fate”。

四目相对,我觉得场馆内的冷气冷了几分。我们互相介绍认识。那个中年女人叫康妮,纽约的一个银行家的妻子,盖茨比的母亲,还有,我丈夫的情人?察觉到现场的气氛有点尴尬,康妮带着盖茨比离开了,“Looking forward to our next dating.”这句话却是对着我说的。

她从我身旁走过,掠过一阵香奈儿“巴黎巴黎”的香风。

“看来我们真是天生一对。”尤利西斯笑了笑,“我猜你刚刚也在和那个小男孩谈论我们的南美之旅。”

他的华文已经很熟练了,我突然发现,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讲过法语。“Cela Me Rappelle le louvre. Vous souvenez-vous de l’automne à paris(这里让我想起了卢浮宫。你还记得巴黎的秋天吗?)”

“Bien sr que je Me Souviens. C’est notre ville natale, où nous nous sommes rencontrés.(当然记得。那是我们的家乡,我们相遇的地方。)”尤利西斯语气温和,用手轻轻抚我的头,好像在安抚,“Mais pourquoi cette soudain mention de paris New york n’est pasme paris. C’est jeune et passionné ici. Paris est ancien et lointain.(不过为什么会突然提起巴黎呢?纽约和巴黎不一样,这里年轻而激情,巴黎古老而悠远。)”

“C’est de se demander si nous pouvons changer de vie, si je devrais changer de vie.(就是在想,我们是不是能换种活法,我是不是该换种活法。)”我转头看向他,他的手因此从我的发间滑落。

今天看到盖茨比,我想起来当年的jade。她或许会很喜欢纽约。这个地方自似乎永远不会停歇,数不尽的派对和舞会,交不完的来着世界各地的朋友,开放疯狂的艳遇与恋爱……也正是盖茨比,让我意识到当年的jade已经离我很远。同样的一场大雨,jade会和爱人冲进去跳一曲华尔兹,但现在的许念华会和情人逃进博物馆追忆往昔,等到雨停了再出去。jade在一个个庄园里的无趣午后期盼着她无望的爱情,憧憬着无拘无束的未来;许念华却思念着那些一成不变的洋溢着玫瑰和黄油香气的日子,怀念那个会抢走她手里烟酒的严肃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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