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脑一片空白，耳旁似乎还残留着方才男人凑近时的炙热气息。
“你······”
向阳抑制不住出声，回神后猛地抬头，可方才还站在眼前的男子此时已随队伍远去。
她神情焦急地追了过去，但村子路灯稀少，离了篝火的光芒，若再往前一步就会被吞入无尽黑暗。
向阳惆怅地回到队伍，失魂落魄地跪坐在地上，耳朵还是一片清净，仿佛刚刚那句祝福只是她的错觉。
很快，其他旅游团的欢迎仪式也成功结束，真正的藏戏表演即将开始。
一组脸戴各色面具的人，跳着独特的舞步来到大家面前。
回想着男子脸上戴着的同眼前表演者极为相似的面具，向阳勉强打起精神，抱着心中希望仔细观察着舞动的人群。
从周围观众的表情来看，这出表演应当是十分精彩且极具艺术特色的，然而在向阳的世界里，没有锣钵轰鸣，没有实时解说，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人群中寻找出自己想要的人。
可极度相同的面具，绚丽多彩的服饰，乱中有序的舞步，晦暗不明的火光就像俄罗斯套娃般层层迭迭罩在向阳眼前，让她难以辨明。
要是当初观察仔细点就好了。
浓浓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向阳就像深海里终日不见阳光的水草，被动地随波逐流，自己却无能为力。
表演逐渐接近尾声，向阳眼睛盯到发酸，可还是一无所获。
或许那声“扎西德勒”真得是自己的错觉吧。
篝火旁的表演者弯腰谢幕，排着队井然有序地离开。剩下的游客自发性地组织起篝火晚会，手拉着手蹦蹦跳跳好不快活。
这时，许久未曾露面的扎西似乎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一名特殊的顾客，他就像设置好的NPC，总在特定的时间点出现。
-拉姆，狗火晚会半个小时后结束，好好玩嘛。
向阳接过纸条微笑道谢，周围一片热闹，只有自己格格不入。
预想中的年假变成无限期的休假，若是自己的听力无法恢复，那她奋斗多年的梦想将离她越来越远。
如今那个男人是自己找回听力的关键钥匙，向阳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
她绕开手舞足蹈的人群，借着手机自带的微弱光线，顺着方才欢迎队伍离开的方向，仔细搜索着村子的每个角落。
忽然，一间亮着灯的院落闯入向阳的视线。
估计是周围漆黑环境的影响，望着屋内橘黄色的灯光，她不自觉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摸了过去。
向阳畅通无阻地进入大门没锁的院落，却被关在紧闭的房门外，门上有张告示，白纸黑字地写着“闲杂人等勿进”，一把看起来就能砸死人的铁锁牢牢扣在门把手上。
幸运的是，房子里的人没有拉窗帘的习惯。
向阳蹲在窗下，在心里向房屋主人道歉无数次后终于鼓起勇气，慢慢起身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
屋内灯光明亮，但由于角度有限，向阳的除了衣柜和半张桌子什么也看不清。
没过一会儿，房间突然传来“吱呀”的开门声，紧接着一名高大的男子出现在向阳视线内。
不久前苦苦寻找的身影和眼前之人逐渐重合，向阳按捺不住激动，正想起身之际，屋内的男子突然开始脱起了衣服。
？
向阳正欲拍窗的动作猛然一滞。
橘黄灯光下，男人背对着窗户率先摘下宽大的面具，耳垂像有银光闪过，随后慢慢脱去身上繁冗的戏服。
向阳心中一惊，踮起的脚后跟猛然下沉，整个人蜷缩在窗台下默默计算着男人脱衣换装的时间。
300秒过去，向阳再次扒上窗台，可屋内一个人影也没有。
那么快？
向阳暗自懊恼，早知道不蹲下了，反正吃亏的又不是自己。
集合的时间已经到了，扎西不停在手机上催促着向阳，她只能再次心有不甘地无功而返。
好在回程的座驾不再是那辆两个轮子踏进棺材里的五菱宏光，向阳最后一个踏上大巴，发现全车只剩下一个空位，空位旁边还坐着自己的老熟人——那个搞暗访的黑衣男。
毕竟对方对自己有一包牛肉干之恩，向阳笑着冲男人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大巴很快启动，一晚上心神跌宕的向阳在颠簸间陷入沉睡，等再醒来时车已到站，自己的脑袋正踏踏实实靠在身旁男人的肩膀上。
车上的游客已经散了，向阳神智逐渐回笼，猛地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用手机向男人道歉。
男人脸上还带着装逼墨镜，一声不吭地在向阳手机上戳了几个字。
-带你办入住。
向阳这才想起自己今晚不住在先前的那个酒店。
她走进旅馆，前台空无一人，男人翻过手一撑翻过桌子，问向阳要过身份证，在对方震惊的视线中，熟练地办理好入住。
男人低头忙碌片刻后，将身份证和一张纸条一齐递给向阳。
-二楼左转第三个房间。
-谢谢。
向阳接过东西道谢，跟着纸条指引找到自己的房间。
屋内环境很不错，和寻常的酒店标间不同，这家旅馆的房间装潢更像自家卧室，还挺有人味儿的。
在车上已经睡了一路，向阳洗漱完后一点也不困，想到方才办理入住时在大厅看见一座荡秋千，便拿起手机往楼下走去。
黑衣男已经不知所踪，大厅里原本明亮的白炽灯换称了温馨柔和的橘黄壁灯，向阳坐进秋千，边玩手机边慢悠悠晃着。
“吱呀——”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开门声响起，向阳循声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