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蜷缩在自己脚下的绿鸭，仿佛预见到它长大后的模样。身上花色斑驳，会慢慢晕开，尖尖的小脸在未来一年会变得细长，小小的耳朵会变成飞机双翼，随意折迭。
这边李东家，也是父慈子孝，一派人间好景象。
“西山，西山，过来爸爸这。”
李东回到家，看到狗儿子，操劳疲惫竟然很快消失殆尽，一坨黑滚滚笨拙地朝他跑来，黑不见底的眼球格外明亮。
“西山，西山好棒，来给爸爸亲一口。”
西山被举高高，被迫失去狗生初吻，睡前李东发了朋友圈。
咚咚呛：认识一下，西山。
照片里一坨黑正忙着吃晚饭，小屁股冲着镜头，没有发现被偷拍。
李东跟着就看到下面还有一条风格相近的朋友圈。
黑不是黑：绿鸭，打个招呼。
李东着实蒙了，“绿鸭，不是一片湿地么？”
黑兰山给李东点了个赞，以此表示他对“西山”这个名字是满意的。
陈然那边呢，刚想给李东狗儿子点个赞，就见旁边已经躺了一颗心。
“李东和黑兰山那小子已经是点赞之交了？”
此后昼短夜长，让早起变成一件越发难的事情。赵小远却像打了鸡血一样，比以往更勤奋。
“哥，你来了。”
脸上的淤青消了不少，在白皙的脸上还是明显可见，李东有些心疼。
“过来看看，一会儿就走，去趟宠物店买点日用品，早上把老子地毯尿了。”
一旁的小美见李东来了，脸色就不像刚才那么好看了。那天拿着电话傻笑的李东，就像处了对象的样子。
“哥，那天和你一起的帅哥，是谁啊？”赵小远还是忍不住好奇，对于刚出柜门的19岁少年，黑兰山的吸引力无疑是巨大的。
“哪天？什么帅哥？”李东没想到赵小远上来就问他这个，没弄明白他什么意思前，先装傻。
“宠物医院，你狗儿子的前任爹。”
“你打听他干什么？”李东试探性的问，决定敌动我不动。
“没什么，就想着认识一下呗。”
李东算是明白了，这是要他牵线搭桥，“你给我打住！”
“交个朋友而已，你这么激动干嘛。”
“你才多大，没事乱交什么朋友，有这时间，想想怎么多卖点菜。”
“哥，你知道你这出像什么吗？”赵小远笑着说，“班主任，抓早恋。”
出来后李东就给自己点根烟，赵小远走的注定不是条容易的路。之后李东不知道溜达了多久，才找到一家宠物店，想着赶紧把正事办了。
“老板，狗厕所有吗？”
“有的，您看您看这几种，都不错。”年轻店员认真介绍。
“这两个吧，各来一个。”
西山一个，绿鸭一个，既然绿鸭他爸承包了西山的狗粮，他也得表示一下才说得过去。
“狗窝也来两个，还有这个玩具，营养膏有吗？也来几个。”李东开开心心付了账，店员开开心心收了钱。
“给鸭鸭买的。”李东给黑不是黑发了消息。
此刻黑兰山正在寝室打包一些日用品，他准备回老宅住，宿舍养狗不太方便。等看到消息，已经是晚饭的时候了。
黑不是黑：刚在忙。
咚咚呛：我家山哥狗粮到了吗？
黑不是黑：……
黑不是黑：下单时候没注意买多了，不然你过来取。
咚咚呛：那我现在去？
李东也是十分积极，生怕到手的狗粮会飞，对方很快发了地址过来，于是李东给儿子泡了晚饭，关了阳台的窗户，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没想到黑兰山家就在学府市场后身，隔着两条街。
闹中取静，是东明最早一批的军区家属院，里面住的人都是些厉害人物。
李东曾经很多次从正门路过，都忍不出多往里面瞟几眼，无奈被又高又密的梧桐挡住了视线。
门口的不是岗哨，只是普通的保安。这几年东明老城改造，李东猜测里面可能已经没住什么要职干部了。
长城炮被放行进了小区，两侧是稀疏的二层洋楼，典型的红砖青瓦。
李东开着远光，缓慢地行驶，视线扫过每栋的门牌，生怕看漏似的。
一分钟后，1栋9A到了，李东下车，给黑兰山发了信息。
很快，黑兰山推门而出，门灯昏黄，人迈了几步停下，隔着三两台阶看着李东。
被俯视的李东有些恍惚，就见人一身宽大的纯棉运动套装，脚上是一双皮质的拖鞋，头发还是湿哒哒的，雪白的毛巾随意跨搭在脖子上。
“进来吧。”
李东跟在黑兰山后面，一进屋便看见蒙着白布的家具，空空荡荡，没什么人气。
“你平时住这？”李东问。
“之前不住，以后会住。”
“哦。”
“狗粮在那。”
李东顺着黑兰山手指的方向看去，“妈呀。”
看着堆成小山的狗粮，李东觉得面前的这人，对人间奶狗的饭量一无所知。
震惊之余，有什么东西扯上了自己的裤腿，夹杂着奶凶奶凶的呜鸣，李东瞬间慈父上脸一手捞起小绿鸭。
“它还没洗过澡。”黑兰山善意的提醒。
“没事，我不嫌。”李东继续埋头跟小绿鸭互动。
没一会儿，外面轰隆隆的雷声便进屋了，小绿鸭一激灵，差点从李东的怀里翻出去。
东明今明两天将迎来强降雨，一路上黑压压的云层，这会儿开始发作了。
“小狗，都怕打雷，以后就好了。”绿鸭挣扎着，李东只能把她放回地上，看着它像只老鼠一样迅速窜回自己的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