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阴影瞬间消失，明意回头一瞧，正对上黎小姐倒竖的眼睛，眨眼间又恢复了正常。
没错，她的两只眼睛，都是竖着长的，不像人，像是动物。
明意惊慌失措地逃命。
表哥！！
你是我亲哥！！
他喘着粗气冲到门外，表哥正站在走廊里盯着手机，喇叭里不断响起消消乐的音效。
明意抓过他的手，手机屏幕上飘过一大串英文字母：You fail。
消消乐都打这么菜？
明意摇摇头，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表哥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睛，淡淡望着他：“怎么了？”
明意深吸口气，郑重地说：“那个女人，是妖怪。”
表哥的神情相当淡定。
“她对我有敌意，昨晚那顿饭，应该就是她动的手脚！”
“那你知道，她为什么想害你吗？”表哥关上手机。
明意使劲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大大的良民！”
表哥忽然一笑，抬起手指刮了刮他的鼻子。
唔。怪痒的。
明意忍住喷嚏。
“好好说话。”表哥说，似乎心情很好。
有他在身边，明意完全不害怕，接着说：“我真的不认识她！对了，刚刚在里面我好像看到了尾巴。”
“尾巴？”表哥总算有了点波澜，“那只猫吗？”
明意一阵寒颤，他就怕是那玩意。
也不清楚陈英喆知不知道他爸被妖精迷住的事情，明意思来想去，得过去打声招呼。
表哥皱眉：“先回医院吧，至于你说的，有的是方法跟他联系。”
明意想想也对，待在这地方他浑身不舒服，而且都快饿死了。
天边一声惊雷，忽然下起了暴雨。
“对了，你叫车了吗？四十分钟的路程呢。”明意两手握伞，遮在彼此的头顶。
表哥注视着他遮风挡雨的样子，神情比往常柔和了许多。
“下这么大雨，哪里来的车。”
明意一阵无语：“那我们怎么回去？”
“就这样慢慢走回去，不好吗？”
明意表示，他很难理解六百年亡魂的情趣。
“我想跟你走的路，远不止这么一点。”表哥看向雨帘，“只是可惜，当初约定过的，最终还是没能走到终点。”
明意叹了口气：“你别这样，搞得我挺有负罪感的，可是我又没亏欠你。就算我跟你前世有什么，但我不是他了，你明白不？”
“……”
“而且，我也会有真心喜欢的人，”明意想了想，慎重地说，“我和你认识的那个人不一样，我要是喜欢一个人，一定会好好对他，拼尽最大的勇气去保护他。”
良久，身边传来一声：“真好。”
明意迟疑地望向他：“可是，我喜欢的只能是人，不会是鬼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你明白吗？”
言下之意，他们两个绝无可能。
“嗯。”
“……”明意的心被他搞得怪难受的。
“所以呢，”表哥看着他，“你喜欢齐樾，也只是因为他是人，而不是齐樾，对吗？”
明意：“等会儿，我头有点晕。我对齐樾，我对齐樾……你为什么在意的点是人和鬼呢？”
“不是我在意，”表哥认真地看着他，“是你。”
明意嘴角抽了抽，这家伙以为，他是因为他是鬼才不接受他的吗？
……好吧，他确实嫌弃他是鬼。
但是人和鬼本来就不能在一起啊！
“你别瞎说！齐樾跟你不一样……”
表哥露出个浅浅的笑容：“他要是跟我一样，你也不见得会痴心于他，对吧？”
明意：“……”
表哥皱紧眉，眯眼讽刺地看他：“你还说什么，要是喜欢一个人，就一定会好好对他，保护他。”
“我……”
“满口谎话。”说完，表哥就消失了。
原本是两个人握着一把伞，明意手上的力量一空，恰好有阵风吹过来，把雨伞掀翻了，倾盆大雨淋了明意一头。
明意气鼓鼓地捡起伞，在心里骂骂咧咧。
怎么这么小气。
他抬起袖子擦脸上的雨水，张望一圈四周，下巴差点掉在地上，连忙喊表哥。
“表哥表哥！你看我怎么又回来了！”
他现在仍然在度假山庄里，可是之前明明跨出大门，走了好长一截了。
脑海里响起个低低的声音，赌气也没忘了撇清干系：“不是我干的……”
明意：“没说是你。”
明意默默给他添了行标签：易碎品，小心呵护，轻拿轻放。
这是鬼王啊！
明意望着面前灰蒙蒙的雨帘，尝试着走了几次，无一例外都被传送回了原点。
这该怎么办……
“表哥，你能帮我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挡住我的路了吗？”
像这种情况，他当初在租房楼道里遇见过一次，可是还是毫无头绪。
记得那次是齐樾的出现打破了空间循环，难道只能等外面的人来“叫醒”他？
“并非太难的术法，”表哥终于吭声了，“不过是运用你看不见的事务，营造出的假象。”
“看不见？”
“嗯。在你面前，挡着东西。”他停顿了一下，“那天晚上也是。”
明意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你想知道，是什么挡在你的面前吗？”表哥忽然压低了声音，带着点幽冷的轻笑。
“你别告诉我！”明意连忙说，“你帮我看看就行了！”
“……”
明意吞了口唾沫：“……怎么了？”
表哥重新开口：“你老是这么驱使我，就没想过付报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