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真诚，就跟读舟真能听见他的话似的。
然而，读舟真的叫了他的网名：“起初？你这个点还没睡呢。”
这个网名是他当初随便取的，自己倒是看习惯了，读舟也叫过很多次。
但每次听到读舟念出这两个字时，饶时还是会有一种脚趾抓地的羞耻感，最后还隐隐带着些小爽。
难得读舟到现在还记得自己，不过也正常，身为榜一的“起初”，本身就是很显眼的。
饶时拿着手机翻身侧躺着，慢慢打出：正要睡了，看到你开播就来了。
读舟大概是在看网友的弹幕，低头弯腰的动作令他身上那件有些宽松的灰色背心敞开领口。
其实饶时更喜欢看读舟穿紧身些的衣服，他的身材很不错，每一个动作都能看出他完美的线条，特别是在运动出汗后，衣服紧贴着皮肤的样子极具诱惑。
但今天，读舟衣领敞开的那一瞬，这个想法被改变了。
虽然能见度不大，但饶时还是隐约看见了那两点让人遐想的部位，只可惜当他准备再朝下看时，读舟就直起了身子。
读舟的笑声很好听，特别是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下，能让饶时感到被安心感包裹，他甚至还能从读舟的笑中找到一丝熟悉感。
读舟笑着说：“那我岂不是打扰你的睡眠了，你现在站起来了吗，我们要开始热身了。”
饶时躺着没动，打出：站起来了，随时待命。
“那我们开始，”读舟朝后退上几步，“先来热身，今天也不会太累，这个时间运动过度会影响睡眠。”
饶时看着读舟的动作跟着抬手摆动，躺着动也算是动了。
这一通瞎划拉还给饶时累得不行，听着读舟的声音就开始犯困，醉意与低沉的嗓音混合，将饶时笼罩。
简直是绝佳的催眠神器。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本来在手机屏幕上悬着的大拇指无意识点了下去。
下一秒，他猛地睁开了眼。
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飞过去的弹幕。
来自起初：爱爱爱爱爱。
饶时冷汗都冒出来了，婚介师不是这么好当的，输入法会记得一切。
就是很简单的误触，发出去的内容却像是什么大型告白现场，他一个榜一说出这种话，其实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
但那些经常蹲守直播间的粉丝都知道，“起初”是个男的。
而且现在的弹幕走向明显不对劲了，一大堆复制他那句话的网友正在胡乱蹦跶。
看来大家都没有认真，可能读舟是唯一一个正在认真健身的。
虽说自己确实对读舟有些想法，但也不至于摊开到直播间里说，这样做显得特别尴尬。
他开始有些担心，读舟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弹幕能不能撤回啊……
撤回也没用吧？
他现在就像个情窦初开被看破心思的青涩男，正措辞着应该说些什么找补，可惜脑子本来就转不快，更别说晚上喝的那点酒。
饶时现在是一句话都憋不出来。
别看他平时在工作上说得一套一套的，但那些基本是话术，他能完美找到客户犹豫的问题，再用上合适的话术去打消顾虑。
但凡那些事发生在他自己身上，饶时就会跟无头苍蝇一样。
在感情上，他一向是反应迟钝，不善言辞的。
好比他和于桑洲，好比他和那些只有短暂开始甚至都谈不上是爱人的人。
饶时一直都不是个会说甜言蜜语的，什么爱不爱的，他更是不爱说。
他的爱，别扭又隐忍。
就像现在，饶时字都还没打出来，读舟就朝前走了几步，当他靠近镜头时，饶时绝望地闭上了眼，将手机拿远了些。
“爱什么？”读舟问道。
该来的还是来了，饶时拿起手机深吸口气，掀开被子试图让空调风将自己吹得冷静下来。
他打出：爱健身。
“是吗，”读舟拿起手机走到一边的黑色沙发上坐下，问道，“那你说说，你发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正在做什么动作，做了几组？”
饶时这下子是彻底傻眼，他光顾着打瞌睡了，哪能知道这个，他能知道这是个健身直播间就不错了。
他打出：不记得。
“还挺理直气壮，摸鱼了吧？”读舟抬手对着镜头弹了一下，“是不是说自己爱健身也是骗人的？”
这句话，还挺挑拨人心弦的。
饶时听在心里，觉得读舟有种故意的感觉，说不准这人还真是个弯的。
他没有回答读舟的问题，反问道：你几点下播？
“嗯……我看看，”读舟沉默几秒，回答道，“再聊几分钟，然后就下播了。”
网友们估计也将刚才那个什么爱不爱的忘了，现在弹幕上全都是“好”。
饶时也跟着发出：好。
但现在他的情绪挺复杂的，他很想知道读舟到底是不是弯的。
纠结半天，读舟都已经开始挥手说再见了。
“最近事情有些多，开播时间不稳定，下次我会提前通知，今天就当是纯闲聊，”读舟“啧”了一声，“弹幕这么热闹，我猜你们也没运动，是不是都躺着呢？”
饶时点了点头，读舟说得没错。
“是吧，起初。”读舟突然说道。
吓死个人了。
饶时发出去两个挥手再见的表情，打出：不是，累死我了。
“行吧，”读舟笑着说，“拜拜，下播了，大家也早点休息。”
三秒后，直播间关闭。
饶时在这一刻也纠结出结果来了。
勇敢一次，没什么好怕的，问一下而已，又不会掉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