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完，抬头看向路斯辰时，发现路斯辰已经换了姿势，手托着下巴，侧过脸去无声哭泣。
也不知道路斯维持这个姿势多久了。心里疼得像被人用刀扎一样，扎进去后还要转了个圈。
他起身来到路斯辰身边，单膝跪下，拿出纸巾仔细地给路斯辰擦拭脸上的泪水。
路斯辰一开始惊愕，下意识地想甩开他的手，但还是停下来了，任由他给自己擦拭眼泪。
两人都没有说话，一种很平静的安静笼罩在两人的头上。
关凯觉得自己现在这个姿势特别像在求婚。他努力控制住那个幼稚的自己，才没有将“嫁给我吧”说出口。
他们都是男的，自然不可能结婚。说这话只会让对此耿耿于怀的路斯辰真的拂袖而去。
好一会儿后，路斯辰终于平复下来，不再哭了，只是声音格外疲惫。
“关凯，不行，真的不行。让我冷静一下好吗？我需要时间。”路斯辰说到这里，咬了咬下唇。眼睛眨了眨，似乎又想哭了，但还是将泪意憋回去。
“收到你的卡片，我真的很高兴。你知道吗？这两三年来，我总觉得自己的人生好灰暗。明明还活着，却好像已经死了。你是我青春时期的遗憾，也会是我这辈子的遗憾。
知道你在等我，我其实想过和你在一起的可能，但不该是现在这样。你告诉我你就是对男人不感兴趣。你还要说关灯了才能跟我做。你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是多大的伤害。”
路斯辰重重地叹了口气：“不说了，说了我又忍不住想哭。我不是这么爱哭的人。我不知道当年你是怎么打听到我家里的事的，就是……”
泪水还是从路斯辰的眼睛流下来了。
“我家里出了那件事后，其实我在亲戚面前都能忍住不哭，但不知道为什么在你面前就是忍不住。求求你了。我不想总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这么狼狈。你就放过我吧。”
关凯将路斯辰拉起来，紧紧抱住。路斯辰在哭，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还不知道路斯辰父母出车祸去世时，只是偷偷看到路斯辰独自在天台哭，他都难受得自己也泪眼汪汪。
“那你需要多久？你冷静下来后就会真的愿意跟我在一起吗？还是说，你只会变得更‘冷静’？觉得谁没有遗憾啊，还是忍受吧，让遗憾成为过去，而不是成为新的伤痕。”
关凯将双手搭在路斯辰的肩上，直视着那双被泪水湿润的眼睛：“路斯辰，你就是会这样想，对吧？”
路斯辰静了两秒后道：“我不知道。有这种可能，也可能不会。我需要时间，给我时间。不要说什么现在就去开/房。我！绝对！不可能跟你开/房！”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路斯辰的语气很坚决。
关凯久违地想起当年发现路斯辰的心意后，他感觉自己就像面对一个死气沉沉的泥潭。
啊……这种感觉又出现了……
不过没关系。当年他可以搅动起涟漪，现在就更加能够炸出一个大洞。
他握住路斯辰的手，握得很紧很紧。
“由不得你拒绝。我给了你整整六年时间，也向你证明了我没有投入哪个女人的怀抱。现在你应该给我通过考验的奖励了。”
各自的六年
路斯辰才不管什么考验的奖励。当年他已经说了，他没有设置什么考验。
所有的考验都是针对他自己的。
明知关凯对男人不敢兴趣还能装作不在乎地和关凯交往，接到关凯母亲的电话后还能顶住压力，中秋那天看到关凯和女孩子聊得开心还能骗自己说没关系……
所有考验，他都没有通过。
六年后的现在，他也不确定自己能否跨过那些坎。
路斯辰没有回答关凯的话，转身往门口走去。
能说的他已经说了，甚至将藏在心里不肯说的也说出来了。
他需要时间，确确实实需要时间。在重逢后第二天就滚到床上去是绝对不可能的。
外星人要怎么想是外星人的事。地球人有自己的节奏。
关凯没有阻止他，只是默默地跟在他背后。
以前他和关凯的身高差不多，现在关凯却比他高了七八厘米，体格也比他大。站在他身后给他一种压迫力。特别是这人还说过要强/奸他，就更让他紧张了。
路斯辰来到前台结账时，关凯在他身后站着，还靠得很近，几乎要贴到他的身上。
他挪动了一下，关凯也跟着挪动。他受不了了，回头瞪了关凯一眼，关凯却只是耸肩笑笑。
以前这种行为，关凯做的时候就像是在恶作剧，现在看起来反倒像是路斯辰在大惊小怪。
路斯辰无奈，只好任由关凯继续紧靠在他身后。结完账后，两人走出大门。
路斯辰转身面对关凯：“关总，接下来你有什么安排？没有的话，我就回公司了。”
他又用回公事公办的语气。
关凯却凑近他耳边，低声道：“路斯辰，跟我上床。”
“不、可、能！”他咬牙切齿道。
关凯直起身子，用回正常音量：“那么陪我去酒店。我要拿东西。”
“……我到时在楼下大厅等你。”
“行。”
关凯回答得很迅速。路斯辰惊讶，但也没想出背后有什么猫腻。再加上关凯已经跟CEO说好了，他自然要伺候好这个甲方爸爸。
路斯辰叫了一辆网约车。车到达后，他马上打开前排车门，打算坐到副驾驶座上。
关凯却开口道：“路斯辰，跟我一起坐后面。”
沉稳的命令口吻。路斯辰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拒绝，只好咬咬牙，将前排车门关上，坐到后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