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等等！”老头猛然顿住，有些激动地看着他，“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答应你。”韩笑没什么表情地重复了一遍，却见老头面色突变，脸上那种癫狂的兴奋消失不见，反而变得灰败起来，“不对！不是你！为什么不是你！为什么！明明都是一样的衣服啊！为什么为什么！”
他歇斯底里，嘴里一直念叨着“为什么”，然后突然安静下来，直直盯着韩笑，就在韩笑以为他要扑过来时，老头却自己转身跑了。
看样子答应老头也并不能让自己出去。韩笑望着周围已经看腻的景色，感觉一股疲惫涌上心头。
要不，把这个地方毁了吧。
反正，无论什么，只要毁了，问题就不存在了。
随着这个想法逐渐清晰，韩笑指尖的剑气越来越凝炼，然后他抬手往旁边挥去。
上一秒还在风中摇曳的一大片野草连着泥土翻了个面，然后好几具看着有年头的棺材露了出来。
韩笑低垂着眼，面无表情地继续凝炼着剑气。
风越来越大，卷着泥土和野草，甚至一些被腐蚀得严重的棺木也被卷到了空中。
此刻灰头巾正躲在暗处瑟瑟发抖，他不敢阻止，也阻止不了，只能等这个活阎王撒够了气再说。
作为这个地方的扫墓人，干了很久，他对这些墓碑都产生感情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如其来的风停住了。灰头巾探头一看，一片狼藉，棺材里的东西被卷得到处都是，地上还能看到散落的白骨，那些长的漫山遍野的草都没了，地面光秃秃，十分难看。灰头巾心疼死了，见韩笑不知道猫在那个无字碑前干什么，好久都没动，才小心翼翼找来工具去清理残局。
剑源5
大概是发泄了一下，心里那股莫名的情绪消失了。韩笑终于冷静下来，他看着眼前的空碑，突然想起来其他碑上的字。那些碑看起来就是草草立的，里面只有xxx死于xx年。他又突然想起来，自己醒来的地方，似乎就是在一副棺材里。
于是他便去找自己那副棺材了。
没有碑。
倒是棺材还在，不过也被风波及，上面洒满了泥草混合物。
韩笑将泥草清理干净后，看到上面还躺了把四分五裂的剑鞘，于是抬手捡拾着剑鞘碎片，却突然觉得有热意落在手上，他有些怔愣地抬手摸了下脸颊，感受到上面一片湿意。
“为…”什么？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些画面，带起一连串疼痛。
泪水啪嗒啪嗒往下落，很快就将地上剑鞘的碎片打湿，洇出一片深色。
“哥，你冠礼的时候，我要送礼物给你。”
似是谁的声音，清脆而意气飞扬。
“你要送的不会就是前几日在锤炼的那把剑鞘吧？”
好像…是自己。
“你怎么猜到的！”
“哈哈哈，太明显啦。不过剑鞘这种东西，没有剑你怎么确定要做多大？”
“我去找了幻厘铁，多大都不怕！它自己会调整。反正你就等着我到时送给你吧哥。”
“没关系，你送的我哪有不收的道理。大不了我将剑塑成适合剑鞘的尺寸。”
“哥……”
是……谁？
疼痛猛然加重，韩笑不禁伸手抵住了额头，粗重地呼吸着。
“桀桀桀你这是想起什么来了？”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满脸扭曲的怨恨，“哭成这副梨花带雨的样子还怪让人怜惜的，我说你小子，既然不是那个人，死了也没事吧，反正我看你就碍眼得很。”
老头说着，手指徒然成爪，就要往韩笑头上抓去。快要碰到的那一瞬间，却好像被什么阻拦了，抓了一手坚硬。老头定睛看去，发现是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锁链。
灰头巾正于一旁站定，那锁链就是他甩出来的。
“你干什么？”老头还是第一次被他阻止，以往每一次老头想干点什么，灰头巾都是无条件顺从的。
灰头巾似乎也很疑惑，满脸懵地摇了摇头，但手依旧扯着锁链没动。
这锁链一直在他口袋里装着就像个摆设，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活了。
于是老头再次尝试动手，又被伸出来的另一串锁链挡住了。
老头：……
灰头巾：？
他一脸懵地松开了手，锁链顺势滑出，然后像蛇一样往韩笑的方向蹿去，紧紧缠绕上了对方的手脚还有身上。
韩笑顿时被身上徒添的重量压得半跪在地，他一只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手撑着地面，阻止自己继续往下跪。
锁链却像突然有了生命，不依不饶地扯着他往下坠，就这样僵持着，很快他被缠住的手腕就出现了伤口，血液滴滴嗒嗒落下来，将他身上的红袍洇得深了一块。
老头见状狂笑起来：“桀桀桀我就知道你也不是什么善茬，身上背着八十道孽锁，不用老子动手你都活不了多久！还想出去？哈哈哈哈哈哈这个地方就是专门关你的，你居然还想出去！”
“我…不能留在这里…”韩笑喘息着，突然使劲试图站起来，那锁链似乎感应到他的动作，顿时绷紧，两厢作用下，那本就有的伤口顿时又加深了几分，血流得更多了。灰头巾甚至隐隐能透过他的伤口看到一点白色的骨。
“我不能…留在这里。”韩笑又重复了一次，然后灰头巾就看见他居然硬是站起来了，缓慢地托着锁链往一个地方走去。
血顺着手指流下，落到泥土里，渗入了土里，看不到了。灰头巾看着他一步步往前，然后停在了那块没字的空碑前，半蹲着，手指颤抖着凝起剑气，往上写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