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山斩浪，而闻雁挥剑轻盈，仿佛只是一阵轻风拂过，未有所觉时便已碎花断叶。
转瞬即逝的剑光，切开了喷涌而出的极阴之水。
动作太快，在这一剑结束时，闻雁的脑袋甚至还没转过去，看见上涌的井水。
但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断开的极阴之水间，一双只见眼?白的鬼目。
鬼目很快就消失在落下?的水幕之后。
涌出井口?的极阴之水尽数落在地面时，闻雁好似听见了哗啦一声响。可?实际上极阴之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甚至地上都?不见黑水影踪。
又好像听见了蜡烛被点燃的声音，闻雁不确定那是不是幻听，可?眼?前确实亮堂了起来。
檐下?悬挂的红灯笼一盏接着?一盏被点亮，照出门边的红对联，照出扎得结实的篱笆，照出村中小路上一个个奔走的人影。
欢声笑语紧随其后，骤然间涌入耳中。
闻雁怔愣着?立在井边。
有什?么东西快要?落到脑袋上，它还未触及时，闻雁抬起的手便准确无误地夹住了它。
灵力险些将它击碎，但奇怪的触感让闻雁停下?了动作。将那东西放到眼?睛底下?一瞧，只见竟然是一枚树叶。
闻雁抬头看去，发觉那棵枯死的树竟已重新?焕发生机。虽然叶子仍是枯黄的，但一树黄叶乃因?季节变化变色，并非由于生机断绝。
在闻雁抬头看树的时候，身侧传来女孩小心翼翼的声音：“姐姐，你手上拿的是戏班子的假剑吗？”
闻雁循着?声音低头看去，只见说话的是个才?她膝盖高?，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的女孩。不知是因?为?年纪太小了还是因?为?嘴里还含着?东西，她吐字含糊不清，闻雁还是想了会儿才?明白她在说什?么。
闻雁还未作声，女孩便被拉走了。
似乎是她娘亲的人一边说着?“不要?打扰姐姐”，一边托住女孩腋下?将她抱走。
修士耳力过人，妇人走出很远后，闻雁听见她小声抱怨：“那剑怎么长得像真剑一样，可?真是唬人……不过那般漂亮一个姑娘，应该不是坏人，剑也是假剑吧。”
闻雁低头看了看玄钧照影，将二?者收入腰间剑鞘上，不过依旧腾出一手，握住照影剑的剑柄。
保持着?随时能将剑拔出来的姿势，闻雁四下?张望。周身景象虽然完全变了一副模样，但依旧能从?建筑的轮廓与布局看出此地就是顾村。
只不过，她此刻所见是一百多年前，那个还没废弃的顾村。
是她回到了过去，还是眼?前一切皆是幻境？
闻雁目光冷冷地从?一张张面孔上滑过，被她看到的人无一不下?意识避开。她能轻易做出让人信任的模样，但也有着?令人畏惧的一面。
当然是幻境。
而且还是一个修士难以布出的幻境。此地曾因?瘟疫遭逢灭顶之灾，那些因?疫病而死的人死前不安宁，死后大多也没能被好好地安葬，鬼魂的怨气深深浸入这片土地，此时此刻被鬼王催动，方才?生成这一真实无比的幻境。
幻境里出现的每一个人，都?是顾村生命的末尾，在这片土地上生活，又痛苦死去的人。
每一个人……
闻雁目光茫然了一瞬。
这是基于此地鬼魂生前记忆而生的幻境，顾乘虽然没有死去，但她必然存在于死者的记忆里。
那她会在这里，看到小时候的顾乘吗？
本?想拔剑直接毁掉眼?前所见一切，直至把鬼王逼出来的闻雁犹豫了一会儿，握剑的手最终放松了一些，转而往顾乘的旧居走去。
第038章 镜花水月
闻雁一路走去, 所见热闹非凡。
顾村是个偏僻的小村子，照理来说?不?会热闹至此，但闻雁很快就从行人的话中明白?了缘由。那一年风调雨顺，收成高出往年将近一倍, 为了庆贺难得的丰收, 以往只在年前请的戏班子于秋末冬初之时就请了一次。办戏在乡下是少有的热闹事, 十里八乡听到动静的人都会赶来, 此刻往来顾村之中的，除了顾村的本地人, 还有许多从其他地方赶来或做买卖或听戏的外乡人。
闻雁身处其中很是惹眼?, 往来行人总是忍不?住将目光投在她身上?, 又很快收回, 概因她佩在腰侧的两?把剑。
大多时候闻雁在凡人界都会低调行事，不?过此刻她心知肚明自?己身处幻境之中，便没费那工夫, 一门心思找起顾乘来。
越往顾乘旧居的方向?走，行人越是稀少。
顾村此刻最热闹的地方在村子尽头的空地，戏台搭在那儿, 乡里乡亲和小摊小贩都聚集在灯火最明亮处。顾乘家实在是太过偏僻, 在这热闹的晚上?，相?较他处难免显得冷清。
不?过也要比寻常时候热闹，地里的好收成让大家这一晚都很舍得点上?蜡烛，檐下的红灯笼每一盏都被点亮, 将村中小径照得亮堂。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