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的推移。
分离几天,或许还能记得一个人的全部。
分离几月,或许只能记得他做过的事,模糊的轮廓。
分离几年,甚至那个模糊的轮廓也没了。
爸妈在方知同眼里,就像两个陌生人。
就算在街上偶遇,也再认不出了。
年幼的方知同回答不出童话的问题,放下画册,眼角发红。
嚎啕的哭声过了许久才爆发。
童话以为自己说错话,下意识抱住他,拍拍他的后背,安慰着说:“对不起,方知同,你是想家了吗?”
怀里的方知同点点头。
“那以后,让我做你的家人吧。”
方知同的哭声越来越沉重,僵硬的双臂迟钝许久才反抱住她。
很紧,很紧地抱住她。
“如果你做我的家人,可以不要离开我吗?”方知同抽咽着问。
“嗯……”童话圆滚滚的小眼睛机灵地转了几圈,狡黠睁大了一瞬,“我也不知道。但是如果我离开了,你可以把我找回来呀。就像杨老师给我的芭比一样。李文恵总是弄丢她,但是没关系,每天睡觉前我一定能找到,把她抱回小床上,还会给她盖被子。”
童话松开方知同,看看身边,她的小芭比又不见了。
“我不能跟你玩了,我要去找芭比。”说着往外跑。
“可是外面下雨了。你有伞吗?”方知同跟在她后面问。
童话走到福利院门口,空气里确实满是湿润的泥土味,细雨如丝线一样,在天空罩了一张网,寒气逼人,叫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颤抖着清醒,梦又碎了。
周遭很黑,身体悬在半空似的,双脚都没有着地。
耳畔是下雨的声音,听着还不小。
眼前一片漆黑,童话适应许久才意识到——
她的头被人蒙在西装下。
什么……情况?
她仔细嗅了嗅,一股熟悉的味道。
衣服上的味道,是方知同的味道。
熟悉的香水,还是三年前她走的时候留下的,一点点檀香。
檀香里混着很淡的酒味。
他喝酒了?
大……大半夜……
也……也对……婚礼嘛,难免要喝点。
是因为喝了酒,所以才抱着她?
他们都多久没抱过了?
童话身体一紧,连同神经一块紧绷起来。
“醒了?”方知同察觉到怀里的异动,随口问了一句。
听声音,不像喝醉。
童话把头从西装下钻出来,一脸惊恐地看到他的眼睛,现在才反应过来。
她现在被方知同抱在怀里,盖着他的西装,靠在他胸口。
老实说确实很舒服,但……
不能是现在。
周围确实在下雨。
方知同跑在雨里,越跑越快。
前方路灯下,是小区的方向。
他在抱着她,回家?
童话以为自己看错了,眨了眨眼。
“衣服盖好,别看了。”方知同低头喝了她一声。
盖好就盖好,不淋雨最重要。
童话把脑袋缩回在西装外套下,努力不去想这些。
到小区,进了楼,童话主动掀开西装外套。
方知同都被雨浇透了,发梢的水顺着脸颊成股地流下来。
衬衫透亮,紧贴着身体,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呼之欲出。
童话闭了下眼,吞咽一口,强行镇定。
“放我下来。”
方知同的脚步顿住了,轻轻地放下她,让她稳稳站住才松手。
“怎么找到我的?”童话低下头,抱着微冷的胳膊,把西装外套给他。
方知同没回答,先去按电梯。
童话拧了下眉,“还有为什么不叫醒我?我自己会走路。”
“你走路那么慢,被人跟拍怎么办?说我们吵架了,把你一个人晾在外面?网上怎么看?”方知同接过外套,声音平淡地说,“电梯到了。你最好快一点。我想洗澡。”说完像个没事人一样走进去。
又是这样。
早该知道是这样。
童话生硬地走进电梯,故意跟他离得很远,小声嘀咕:“你洗澡跟我有什么关系,家里又不是只有一个卫生间?”
方知同装作没听到。按下十八层。到家先换鞋。
孙阿姨等着等着都睡着了,听到开门声赶紧过来看。
“哎呦怎么淋成这样,刚还想着要不要去接你们一下。但觉得公司办事,总不至于让你们淋雨吧。”孙阿姨一脸歉疚地说。
“跟公司没关系,有些人自己愿意淋雨。”童话平静说完,换好鞋快速进屋,靠在门后,心里堵得慌。
对面传来关门声,应该是方知同进了次卧,还是一句话没有说。
童话心口燃了一把火。
她想大喊,但又不知道该朝哪儿喊。
结婚五年,她对方知同最大的误会就是他对自己的爱。每次都是这样。
童话呼了一口气,眼睛看向天花板。
既然决定不爱了,就不要再为他伤心生气。这几年每次想到方知同,她都是这样劝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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