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姑娘，愣着干嘛，快把菜给张启端上去，别怠慢了救命恩人。让救人的人寒了心。” 傅海催促道。
“好的爹。” 傅鱼生应道，转身加快了脚步。
傅鱼生热情地招呼张启坐下，端上一盘熟牛肉，一盘猪耳朵。
傅鱼生把一双筷子递给张启：“张启大哥，你先吃着，我再给你炒两个热菜。”
“傅鱼生，我谢谢你，多少钱？”张启问道。
傅鱼生嫣然一笑：“张启大哥，说啥呢，不要钱。”
“张启喝酒。”傅海满脸笑容，抱了一小坛女儿红，放到张启面前。
酒坛上的封泥还未完全去除，散发着醇厚的酒香，香气瞬间扑鼻开来。
“傅大叔，该多少钱，就多少钱。” 张启赶忙掏出一块大洋，推到傅海面前。
傅海又把大洋推了过去：“张启，别见外，赶紧收起来。有些话，这么多人，俺不能说。你是个好人。”
张启心里犯起了嘀咕：“这怎么好意思白吃白喝呢？等离开的时候，放柜台吧。”
见傅海父女如此真诚热情，张启也不好再坚持。
“傅大叔，您要不坐下来，一起喝点。” 张启说道。
傅海摆了摆手，神色郑重：“酒馆虽然小，也有规矩。我开酒馆十八年了，客人在，滴酒不沾。张启，你吃着，别客气。”
“好的。”
张启心中不禁思忖着，在这兵荒马乱的兰山县，一个小酒馆的掌柜，能如此坚守规矩做生意，实属难得了。
张启又饥又渴，打开酒坛。
顿时，一股馥郁的酒香扑鼻而来。
他倒了一杯酒，拿起筷子，夹起来一块牛肉，只觉那牛肉美味无比。
傅海走到郭北坡面前，压低声音说：“郭先生，那个年轻人，怎么样？”
郭北坡捋了捋胡须，眯着眼睛，故作高深：“远看成岭是英雄，近看......”
说着，端起酒杯，悠然地抿了一口。
“郭先生，近看什么？您倒是说啊，急死我了。”
傅海现在就傅鱼生这么一个亲人。张启救了傅鱼生，而女儿又看上了张启。他自然是想找郭北坡看一看。
郭北坡不紧不慢地说：“掌柜的，我们这个行当最讲究的就是信誉。我还没有近看，看完了再和你说。”
“那就有劳郭先生。” 傅海抱拳说道，
“看相识人这个我专业。掌柜的，交给我，您放心。”
郭北坡喝完杯中酒，冲着同桌的几位酒友说，“老夫去会会那个少年郎。”
郭北坡右边坐着前朝秀才田文武，他冷哼一声，满脸不屑道：“郭半仙，我看你就是骗吃骗喝的。还专业，其实啥也不是。你那所谓的算命本事，不过是糊弄人的小把戏罢了！”
“老田，你就是个冥顽不灵的老顽固。30 年前，我就和你说了，你不适合读书，可你倒好，闷着头，还头悬梁。你看看你现在孤家寡人一个。”
郭北坡撇了撇嘴，毫不客气地回击。
“我好歹是前朝的秀才。谁曾想，我的大清就这么没了。狗日的鬼子也来了。我是生不逢时，如果让我早出生两百年，我至少是三品大员。”
田文武瞪大了眼睛，挥舞着手臂，慷慨激昂地说道。
他的心中满是不甘和愤懑，觉得自已一身才华无处施展，命运对他实在是太过不公。
“呸，还三品大员。你眉头宽，耳朵大，肚子大，当了官，也是个贪官。‘咔嚓’，还是要掉脑袋的。” 郭北坡继续说道，“老田，你呀，别整天做那些春秋大梦了，还是面对现实吧！如今这世道，能活着就不错了，还想着当官发财，真是痴人说梦！”
一旁一个 30 多岁，面容邋遢的周瑞臣，咳嗽了几声：“你们两个都是老顽固。光说不练，假把式。郭半仙，您喝着，我先去替你探路。”
说罢，周瑞臣站起身，大摇大摆地坐到张启对面。
“小伙子，牛肉咋样？”他咧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
看着这个不速之客，张启刚要开口，傅鱼生端上来一盘小鸡炖蘑菇。
“张启大哥，你先吃着，我再给你做个菜。”
傅鱼生瞟了一眼周瑞臣，心中涌起一丝不悦，眉头微皱。她在心里暗暗嘀咕：“这无赖怎么来嚯嚯张启大哥，怎么办？千万别白瞎了我的好菜。”
郭北坡端着空酒杯站到周瑞臣的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嫌弃地说道：“小臣子，一边去，别又来蹭吃蹭喝。”
“切，我就是过来坐坐板凳，咋了，不行吗！郭半仙，这板凳又不是你家的，你管的真宽。走就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周瑞臣瞪了一眼郭北坡，气呼呼地站起身，拍拍屁股，然后灰溜溜地走了。
郭北坡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张启，别和姓周那小子说话，他就一个骗吃骗喝的小无赖。”
张启淡淡一笑：“老先生，好说。”
他心里倒是不以为意，觉得不过是小插曲，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心情。
郭北坡开门见山道：“张启，是否介意我和你共坐一桌。”
“好说，那我请老先生喝一杯薄酒。” 张启抱起酒坛，为郭北坡满上一杯酒。
郭北坡竖起大拇指，脸上满是赞赏之色：“年少，阳刚之气，不拘小节，大气，你非池中之物，必成大器。”
张启问：“老先生，何以见得？”
郭北坡捋了捋胡须：“我看人很准的。”
“多大胜率？”张启追问道。
郭北坡哈哈一笑：“十之八九。”
“先生，我们干一杯。” 张启端起酒杯。
“干！” 郭北坡也端起酒杯。
酒杯一碰，两人一饮而尽，尽显豪迈之气。
张启的神色严肃：“老先生，我请教您一个问题。不知道您方不方便说？”
郭北坡放下酒杯：“好说，但说无妨。老夫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启压低声音：“老先生，你算上一算，我们什么时候能打败小鬼子，把小鬼子赶出兰山，赶出鲁省，赶出华夏。”
闻言，郭北坡神色一紧，连忙做出嘘声的手势：“张启，这里人多嘴杂，不能乱说，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我希望他们早点滚出去，明天就走，现在就走才好。”
郭北坡咬紧牙关，对鬼子的憎恶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