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三思愣了一下,便低头翻看起文书。
如他所想,这厚厚的一沓文书与核对的工作并无任何关系。事实上,这些文书只关于两个人,便是宋三思刚刚提起的洪家兄弟。宋三思没有想到,狄仁杰一直都没有放下这两个人。文书的内容极为详实,从两人成为不良人开始,到录事参军府案发,两人所参与的每一件事情,其中都有记载。而录事参军府案发之后,关于两个人的内容便更详实了一些,就连每日几点到衙门,每顿饭吃的什么,上面都有记载。用了接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宋三思才终于看完了厚厚的文书。合上了文书,宋三思大喊一声:“老王!”本来在狄仁杰门外守着都打起瞌睡的的老王,被宋三思这一声大喊吓得差点摔倒在地。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声,便推开宋三思的房门,怒道:“喊叫什么,我又不聋。”“你是不聋,可是你写的这个字,可是真够难看的。”宋三思拍着书案上的案卷,轻声说道。“难看又怎么样,反正能看,好看又不能当饭吃。”老王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话,宋三思哑然失笑,笑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说的还挺有道理。”老王觉得宋三思有些奇怪,正要问他怎么回事的时候,宋三思继续说道:“你家录事大人还在录事堂?”老王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宋三思便站了起来,自顾自的就往门外走去。从来都不懂得敲门的宋三思,今日走到录事堂的门口,难得的敲了敲门。直到屋内传来一声“进来。”他才推门入内。狄仁杰正在审阅文书,并没有注意到来人是宋三思。他以为只是传阅文书的不良人而已,低头随口吩咐道:“放那就行了。”宋三思没有说话,脚后跟轻轻一磕,关好了房门,也把本来要跟着进来的老王给关在了门外。就在狄仁杰有些奇怪的抬起头的时候,宋三思怀里抱着的一沓文书已经重重的摔在了他的书案之上。“为什么?”宋三思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只是说了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狄仁杰看了宋三思一眼,指着对面的茶桌说道:“你先坐一下,我看完这份文书再与你说话。”“好。”说完,宋三思便走到茶桌便坐下,自斟自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狄仁杰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便站起身来走到茶桌旁坐下。宋三思就像没有看见一般,自顾自的倒茶,喝茶。狄仁杰苦笑了一声,轻声说道:“从我来到汴州之后,便吩咐老王盯着那两个人。这么长时间的记录你也看到了,并没有太过异常的事情。”“为什么?”宋三思重复道。“二十七的事情没那么简单,我不相信一个录事参军就能做的了那么大的事情……”狄仁杰还未说完,宋三思再一次的重复道:“为什么?”“你这样不停的打断我,我怎么给你解释。”“不要跟我说那么多的废话,到底为什么?”“我刚刚已经说了……” 俗话说不在沉默中爆发便在沉默中变态。宋三思是一个变态的人,他自己不会选择让自己变态。他的选择是,爆发。宋三思压抑的很长时间的怒火,在这一刻通通的爆发了出来。只见他狠狠的一拍桌子,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宋三思只说了一个字,便闭上了嘴巴。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孔,宋三思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无力的感觉。重新坐回椅子上,宋三思摆了摆手,说道:“罢了,也不重要了。那两个人既然已经安排老王跟着了,那就继续跟着好了。我想,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才是。”宋三思的变化,狄仁杰看在眼里,不过他并没有询问。在他想来,宋三思若是想说,他自然会说。若是不想说,他便是问几遍,宋三思依旧不会说出只言片语。狄仁杰并不知道,宋三思在这一段时间经历了一些事情,接触了一些人。在这些过程中,他的思想已经发生某些微妙的变化。这种变化,是好是坏,没有人知道。“你派去中牟县的人可靠吗?”见宋三思重新平静了下来,狄仁杰便问道。“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应该就有那人的消息了。”虽然宋三思有些答非所问,可是这个答案,同样也是狄仁杰想知道的。就像昨天两个人在大街上商量的那般,宋三思把自己需要去打探阎洛一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而狄仁杰是否履行了他的事情,宋三思自然也要询问。“我翻阅过录事参军府一案的所有文书,没有任何一点能够证明我们的设想。”“那么石光呢?”“他很有可能是那位的人。”“还有谁?”“很多。”狄仁杰一声“很多”刚刚出口,就听到门外老王谄媚的声音:“属下参见石大人,不知大人有何吩咐?”石光虽然见过几次老王,可是他身为大人,哪里会在意一个不良人的名字。更不会和一个连名字他都不在意的人闲聊。“狄录事何在?”石光不在意,老王也是不在意。他这样做,不过就是为屋里的两个人争取一点时间罢了。当下,老王便继续谄媚的说道:“石大人这边请,狄录事正在翻阅文书。”老王信步带着石光去了宋三思做事那间房子。待老王推开房门,石光往里一走,看到里面一个人影都没有,马上就有些语气不善的说道:“混账,这房里哪里有人!快去把狄录事找来,我在录事堂等他!”“这房里自然是没人的,混账倒是有一个。”站在门口的老王对着屋里的石光默默的嘟囔了一声。看着石光往录事堂走去,老王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心里默默祈祷那两个人不要做什么见不到人的勾当。就像老王想的那般,宋三思与狄仁杰确实是在做见不得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