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除了亲王弟,谁都是不可信,靠不住的!
在顾夜眼里,虽然宴北辰总是出言不逊,时常和他对着干。
但大事上面,从来都是和他一条心,是他唯一信得过的人。
他不信天下人。
但他信这个亲手把王位捧给他的王弟。
王弟是世间第一个奉他为王,臣服在他足下的人。
更是与他血脉相融的亲兄弟。
想通这一点,顾夜的眼神泛着奇异光芒,望向宴北辰,无比灼热。
找到世间最可靠的答案,那双凝视他无数次的眼睛,终于彻底消失。
顾夜的心下了一场雨,浇灭暴躁狂乱的因子。
他难得睡了个好觉。
与此同时,魔界如墨的夜空也在下雨。
庭院的芭蕉叶一洗如新,潮润的雨气飘扬,被窗扇隔在殿外。
殿内一室暖灯。
灯架上满树烛火摇晃得模糊,又逐渐变得清晰。
屏风后,勾勒出少女窈窕的倩影。
画酒换上一袭粉白薄裙,撤去钗环饰品,如云青丝顺滑垂落,散在单薄肩头与背后。
她熄了烛火,躺在榻上盖好云丝软衾,准备入睡。
雨势渐渐大了。
硕大沉重的雨垂落在芭蕉叶上,又欢快弹跳,埋入泥土中。
纷乱风雨中,似乎有嘈杂不一的脚步声跑近,踏在青石山,泠如玉碎。
画酒浅做了一场噩梦惊醒。
那双如水镜般清透的眼睛里,倒映出宽肩窄腰的黑影。
黑影掀开层叠纱幔,俯下身来,钻进她的被子里。
云衾被掀开,又重新扑面盖下。
少女惊大了眸。
正想起身时,猛然被男人压住,陷进软榻里,死死捂住了柔软的唇。
第15章 015
冷冽的气息扑面。
画酒惊得瞪大眼睛,抓住那只手,拼命想挣脱。
“阿七别乱动。”
耳侧极近的,是男人沉哑的音色,格外熟悉。
画酒安静下来。
见少女认出他,不会再大喊大叫,宴北辰松开手。
他单手撑在她身侧,另一只手有条不紊脱着黑衣。
这样的姿势有些危险。
画酒被包裹在过于狭小的空间,喘不过气,紧张得偏过了头。
虽然这些日子同住一殿,但两人其实从未同榻。画酒想,他今夜一定是遇到了麻烦。
宴北辰已经脱完黑衣,气息有些乱。
画酒想的没错。
殿外突然嘈杂起来。
有带刀侍卫停驻于外,说是王庭遇刺,扬声询问是否有可疑人员。
画酒抬眸看向她觉得最可疑的人。
宴北辰没搭理外面的人,顺手把脱下的外衣掩进被褥角落。
没有得到回应,侍卫们面面相觑,死一般的寂静后,终于下定决心,持刀闯入王弟寝殿!
殿内烛火次第亮起。
隔着层层缦缦的纱帐,隐约看见里面起伏的身影。
有人坐起来,帐幔内,探出一只惨白的手。
大开的殿门外,侍卫们身后辽阔的苍穹突然雪亮,紧接着一道惊雷劈下,令人心惊胆寒。
他们回过神,发现帐幔后只着寝衣的男人已经抬眸看来,领口微敞开,皮肤是刺目的冷白。
比幽冥州人更像幽冥州人。
而他身后,是拥着薄衾的粉白小衣少女。
一脸惊慌,像是吓坏了。
宴北辰冷冷吐字:“滚出去。”
侍卫们纷纷低下头。
却没敢动。
毕竟王火殿失窃,非同小可。
恰好此时,另一队侍卫闻讯赶来,说已经在别处抓住逃走的刺客。
众人这才连忙退出去。
闹剧止歇。
烛火重新熄灭,黑暗中,男人穿好衣服,翻身下榻。
借着微弱的光,画酒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直觉今晚的事与他有关。
果然,第二日清晨,王火殿失窃的事就闹得沸沸扬扬。
王火殿中,供奉着顾州上千年的紫色王火。
而王火之下,是顾州王室图腾紫夜来的烙印。
整个顾州,只有顾州王拥有使用紫夜来烙印的权力。
效用和幽冥州的子母蛊差不多。
都是控制人心的东西。
不管怎么说,王火烙印失窃可不是光彩的事。况且两名刺客都已擒获,王火烙印也没有流出去。
顾夜沉着脸,下令严禁再讨论此事。
但消息再严实,还是难免传出来些枝末。
于是画酒有幸听见,这次还是多亏费廷大将军料事如神,忌惮最近都没有露面的宴北辰,警惕非常,在他可能现身的地方,提前布置好阵法机关等着。
不过可惜的是,宴北辰还是谨慎,来的只是两个不起眼的影卫。
两个影卫,一个当场被射杀,另一个也没来得及逃出王庭,被侍卫抓获。
抓住的那个,也没拷打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服毒自尽了。
综合所知,画酒想到的,却是另一种情况:
她知道,昨夜宴北辰一定亲自去了。
说不定还成功取到了王室图腾烙印。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