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移开眼说:“我不喜欢生气。”
生气是需要被人哄好的,可没人会哄她。
多数时候,她得像个棉花娃娃,无喜无怒。
没有期望,不会失望。
隐秘的黑暗角落,有奇怪的目光穿越街市人群,紧盯着红衣青年和他怀里的少女。
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被红衣青年敏锐捕捉到。
他垂下眼睑,长眸目移,看向角落。
等的人终于来了,不枉他招摇过市,演这么长时间。
他凑到少女耳畔,轻声道:“阿七,今晚你可能得自己走回去了。”
说话这句,宴北辰松开扶住少女腰的手,毫不留恋转身。
他离开了。
画酒望着他的背影,几度欲言又止,直到再也看不见,也没敢出声挽留。
他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
可她并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画酒出来时,是跟着费娘子一起的。
费娘子大概也不会想到,宴北辰会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大家都离开了,只剩下她独自行走在热闹的街市。
天空绽放着连绵的烟花,像永不散场的盛宴。
四周依旧很热闹。
画酒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形单影只,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她手里甚至还拿着宴北辰送的小纸鸢。
如果这只纸鸢能飞,说不定能带她飞回去。
然而纸鸢只有两只用墨水点的眼睛,沉默望向流泪的少女。
*
宴北辰离开闹市,向人迹罕至的穷巷行去。
他已经走到尽头,入眼都是些废弃杂物。
身后围堵上来的刺客加快脚步,亮出锃亮大刀,想在这里一举拿下他。
红衣青年侧过半张脸,夜风中,衣摆招摇。
他站着不动,故意停顿。
等到刺客心急砍来,他才撑着高墙,干脆利落过翻墙头。
红色衣袂顺滑至极,像从万丈高处倾落的瀑布,转眼就消失不见。
蒙面刺客大喊:“别跑!”
墙对面,意料中青年落地的声音没有传来。
他跳下去的地方,一只火红天雀腾飞而出,映红半片天,载着他潇洒离去。
刺客们手忙脚乱,赶紧追上去,一路向着城外狂奔。
最后,那只天雀停在荒无人烟的地方,低头梳理着华丽的羽毛。
天雀旁边,是额心悬着美玉的青年。
青年负手而立,望着天空惨淡的月色。
看架势,真害怕他突然吟诗几首。
刺客们面面相觑,又挺足气势上前,横刀将人围困,确保其无路可逃。
当街抢夺费廷孩子的,和他们当然不是同一拨。
前后者只是警告。
而后者,是真的想杀人,
“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情赏月呢?”
持刀刺客身后,走出来一个身形古怪的男子。
男子抬起病容,怪声笑,“顾照寒,算你有种,还有胆子出来。”
古怪男子少了一只手,正是许久不见的韩明承。
逮到死对头,韩明承心情好极了。
环顾一圈荒凉的四周,忍不住讥讽:
“怎么,特意找这么个埋骨之地?有些寒碜啊。”
“寒碜?不觉得。”
红衣青年终于转过脸来,站在高处,低头看向他,笑容掩藏不住眼底的森寒,“倒是你们,来这么慢,我都要等生气了。”
韩明承微愣。
眼前人,分明就是顾照寒的脸。
可那样渗人的笑,无端让他想起另一个人。
一个他恨之入骨,又惧怕万分的恶鬼。
恍惚间,他抓住某种重要的讯息,却始终不能参悟。
韩明承惊疑不定,决定速战速决,吩咐手下赶紧动手。
“杀了他!”
手下们提刀逼近红衣青年,忽然齐齐停滞。
韩明承有些崩溃:“一群窝囊废,愣着干什么?快上啊,杀了他!”
病态面容因愤怒而显得扭曲。
被骂窝囊废的家伙们低下头,看着脚下的黑土漫出无数黑气。
黑气像有生命力,藤蔓般缠绕上他们的脚腕,变成一只只鬼手,死死拽住他们!
“啊——!”
韩明承一低头,发现自己的脚也被拽住了。
地底下,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借力爬出来。
或许不是手。
因为没有手能这么长。
他们眼睁睁看着那些鬼手不断生长,长得比他们还高。
鬼手像是长了眼睛般,精准牵引着刺客们握刀的手,猛地调转方向,直直捅进他们自己的喉咙!
黑血四溅。
“这个等一下。”
眼见鬼手要把韩明承也杀了,青年淡淡叫停。
那只鬼手听话地缩回地下。
韩明承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看见红衣青年走近,他以为对方在顾忌自己韩州公子的身份,忙道:“别杀我,?*?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找我父亲……”
寒刃捅进了他的胸膛,打断他要说下去的话。
韩明承脖上青筋爆起,吐出血来,不可置信看向捅他的人。
见他挺顽强,红衣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