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神族人。”
说这话时,费娘子语气平和,目光温静。
与寻常魔族不一样,话语举止间,全然不见对神族的轻蔑仇视。
画酒忍不住紧张,又无妄期许,低声道:“真好。”
真好,她竟然不讨厌神族人。
“我与夫人一见如故。”
两人相携走过王庭花园。
费娘子忽然停下脚步,托起画酒的掌,交给她一个小檀盒。
“那两位仙人心善,曾赠给我神花的种子,说是可以许愿。我现在心满意足,别无所求,不如送给夫人。”
“神花?”
画酒打开檀木盒,卵石般的神花种子流光溢彩,安静躺在白色雪绸上方。
竟然是芙染花的种子。
画酒微微愣神。
她曾经种过这花。
那时候,她还是小神族,蹲在夜月下,小心翼翼用神力养护住含苞的花,轻声诉说着愿望。
“希望母亲多喜欢我一些,希望哥哥不要再讨厌我。”
软而清脆的少女音色满怀希冀,回荡在耳边。
她如此想得到他们的爱。
每天都在期待它开花,期待神的祝福降临应验。
可惜……那朵花最后死掉了。
她再也不会见到它开花时的样子。
画酒关上盒子。
费娘子耐心解释:“听仙人说,只要用心种开这朵花,许下的愿望都会得到神明赐福,一定成真。”
芙染花是神界的花,最特别之处,是它无法用任何方法催开,需要百年的精心照料,才会开放。
比神的眼泪还珍贵。
神界又叫它希望之花。
可很少有幸运者见过它开放。
画酒却很能理解。
有时候,就是因为希望渺茫,才要把全部妄想寄托在一朵花上。
她兀自笑笑。
现在的她,实在没有精力,再花费百年去养一朵随时可能凋零的花。
但还是感谢费娘子的好意,将花收下。
费娘子唇角的笑有些无奈。
其实她很早就看出来,王弟并不像传闻那样喜欢画酒。
或许连画酒自己都没发现,她偶尔无意识的目光尽头,总是能寻到王弟的身影。
这神花,如果能帮助她得到想要的,那再好不过。
费娘子道:“夫人是很好的人,值得所有人的爱。”
“所有人的爱?”
画酒抬眸,忽然想起另一个人。
在她记忆里,那个人才更像费娘子所说的,能轻而易举得到所有人的爱——但绝不会包括画酒的。
第18章 018
往事已矣,没什么值得提的。
画酒不愿在人前撕开伤疤袒露脆弱,收获安慰或者嘲笑。
她知道,费娘子不会是后者。
但无论前者后者,她两者都不想要。
画酒很清楚,很多时候,她总是留给别人软弱可欺、没有主见的印象。
软弱可欺,是因为没有反驳之力。
没有主见,是因为她确实不知道到底想要什么。
不知道想要什么。
但十分清楚不想要什么。
*
顾州人沉浸在盛世繁华温柔乡中,躺废几日,终于发现异常,支起身子警觉。
此时,危险已经直线逼近。
韩州大军已经越境数十里。
探子来报时,顾夜确认了三遍才肯相信。
“韩建这老贼疯了吧?”
他极度震惊。
不怪他惊讶,韩州无缘无故单方面开战,放在任何人眼里,都是不可理喻的行为。
横看竖看,都无异于疯狗。
而顾州比较倒霉,被疯狗咬上。
韩明承之死秘不发丧,顾州被韩州整懵了。
草包如顾夜,也知道韩建此举,是在自取灭亡,愚蠢至极。
他握拳,那老贼一定是觊觎顾州太久,活生生憋疯了!
疯子做事当然可以不计后果。
但顾夜自认是个正常人,被疯子大军压境,简直愁死。
恰好逮住闲逛的红衣青年,干脆将他叫进来一起商议,大倒苦水。
宴北辰这个始作俑者两手一摊,毫不在意:“王兄怕什么?韩建此举,王城可不会站在他那边。再说,韩顾之间必定有一战,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他说得轻巧,还淡定倒了杯茶,“既然此战不可避免,不如从容应对。”
顾夜沉眸未应,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不是有费廷吗?”
宴北辰猜出他的顾虑,将茶推到他面前,“费大将军出马,小小韩州,不在话下。”
顾夜没接,抬起眼假意为难:“不是不信费廷,你知道的,费娘子是韩州人……”
话止于此。
两州交战,主将的夫人却是敌州人。
这怎么可以忍?
有些狠毒的话,并不适合由他亲自说出来。
只能旁敲侧击,借别人的口表达。
幸好这次宴北辰不装傻了,立马听懂,宽慰道:“相信费将军能识大体,明大义,理解王兄的难处。”
说的却不是顾夜想听的。
顾夜还在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