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顾念手足之情的人,谁会喜欢这样的姑娘,你吗?”
第一次在门外听见这话时,画酒忍不住红了眼眶。
不过现在想起来,画酒只觉得颜银天妃,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真是很了解她。
画酒的圆眸有一瞬黯然,揉了揉眼睛。
母亲说得很对啊,她的本质,就是一个冷漠至极的姑娘,不会关心任何她不感兴趣者的死活——青瑶帝姬,她名义上的姐姐,就在其中。
画酒扯唇笑得牵强。
与冷漠相对的是热切。
相生相克的万物,总是维持着微妙平衡。
画酒也有很多热切、愿意关注的事物。
对待那些,她的细微观察近乎到变态程度。
她会想费娘子,甚至会想起那个,她只抱过一次的小孩子。
担心战火波及他们的安危,画酒有些忧愁,蹲在花圃当了一会蘑菇,又出去转了转。
附近没什么好玩的,魔界夜市倒是很热闹,但很混乱,常嬷嬷从来不许她去。
恰好小院不远处,有个废弃的靶场,画酒简单收拾一番,没事就去那里射箭练准头。
她的目标并不是射死些什么,只希望形成威慑,类似顾照寒“三千箭客”的名号。
最好让别人一提起她,就能缩着脑袋吓退回去,不敢再冒犯。
否则他们就走运了。
凑近一看,会发现画酒确实是个空有其表、只会虚张声势的姑娘。
现实总是比想象骨感,画酒的箭术依旧一塌糊涂,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从不气馁。
一箭不中,那便百箭;百箭不中,还可万箭。
对于真正想做的事,她有很多耐心,比任何人能想象到的还要多。
常嬷嬷也发现了少女的改变:
跟着三殿下出去一趟,画酒变开朗不少。
至少不再像以往一般,天天像朵蘑菇似的缩在屋里,不愿意出门。
常嬷嬷觉得挺好的,也很支持她摈弃一些无用的软弱。
要是宴北辰能匀一些残暴变态给画酒,那他们两个都能成为正常人了。
皆大欢喜,简直完美。
光想想都能从梦里笑醒。
常嬷嬷收起不切实际的幻想,收回目光,冷着脸走远。
小院旁的靶场,少女射箭的站姿越发有些模样,正好宴北辰这几日闲着没事,经常过去转转,教画酒射箭。
他出现的频率过于高,总是乘着长命,张扬又招摇,生怕别人看不见他似的。
每当墙头冒出长命冰晶般剔透的眸,画酒就知道,它的主人一定待在附近。
或许躺在哪里小憩,或许倚在某株花树下休息。
这日,难得晴朗的好天气,青年一身轻便白衣,随意用墨玉挽了发。
他踩在墙头,翻身跃下。
或许是日光刺眼,画酒微抬起下巴望向他,眯起漂亮的圆眸。
白衣青年脚下的高墙爬满浅浅青苔,高墙之后,长命抬起毛爪子,掩鼻打了两个响嚏,茸茸的毛耳朵都跟着抖起来。
忽而忘却岁月,不知身在何处。
画酒讶异,竟觉得这一幕很是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
宴北辰朝她走过来,精神不佳的模样,抱怨巫樗废话真多,耽误他休息。
画酒便微笑,知道他又被巫樗骂了。
“真没良心。”
宴北辰随口抱怨。
看见他倒霉,她竟然还笑。
可画酒却疑惑。
上次她想不出合适反应,只好蹙眉深表同情时,宴北辰说她太假了,想笑就笑。
这次她听他的话笑了,他又不高兴。
真是个阴晴不定的魔头啊。
魔头摆摆手,让画酒先去练箭,他则轻车熟路踏入内室,躺在那张美人榻上补觉。
宴北辰是真不见外。
他好像根本没把画酒当姑娘看。
……也没把画酒当兄弟看。
毕竟画酒知道,他不会去伐弋家睡觉。
宴北辰领地意识极强,不会允许别人冒犯他,相对应的,他也不会随意碰别人的东西。
但奇怪的是,他自动把画酒的东西归类到属于他的。
她的美人榻他要躺一躺,她种的小果子他也要尝一尝,就像是他自己付出劳动种的,不尝一口亏得慌。
画酒摇摇脑袋,轻轻叹气。
身后的青年走入内室,而长命如往常般,静静趴在墙院角落等他,像一堆雪团。
长命从来没有踏足过画酒的小院。
画酒猜测,或许它在辽阔的天域待惯了,并不喜欢待在束手束脚的小院。
墙后露出长命的两只耳朵,画酒望了一眼天边灰墨的云。
风忽然就起了,把院外绿树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几片叶子又刮秃了。
她试探性喊了一句:“长命?”
想让它进小院避避风。
这风可不是普通的风,而是魔界常年刮着的刺骨罡风。
画酒的小院有结界加持,罡风吹不进来。
长命本来趴在墙下,听见画酒的话,立即欢快蹦跶进来。
它体型实在庞大,本就不算大的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