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子,如今成了老师父,心?地却善良,救些被放逐的可怜人。
他对宴北辰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你我遇见,即是有缘。”
缘?
宴北辰心?中不屑,面上?却一派感激。
他得藏起恶意,像个正常人,才不会?被宗门?驱逐。
宴北辰一直觉得,他装得挺好,直到师父发现?,诗书礼乐教?化不了他,悲悯地问他:“很累吧。”
装得很累吧。
那一刻,宴北辰醒悟,原来他所有的伪装,都没骗过师父。
索性懒得再装。
无人时,他看向世界的每一眼,都满怀恶意。
他讨厌这个世界,处处让他不痛快。
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想要?痛快,先得不痛快。
所有事都是这样。
可宴北辰讨厌不痛快。
为什么不能直接一点,让他跳过所有不痛快?
谁规定想要?黎明,必须经?历黑暗?
谁规定想要?成功,必须付出努力?
谁规定想要?果实,必须辛勤劳作?
究竟是谁规定的?
能不能只要?黎明,只要?成功,只要?果实?
宴北辰觉得这一切烦透了,无聊透了。
他知道自己是个异类。
不仅因为他生?来六指,没有心?跳,更因为,所有人都能在天道的规则下活得很好,没有他这么多疑问。
不对,他不是异类,而是他倒霉,生?在一个满是异类的世界。
宴北辰想,无法改变自己,那就改变世界。让世界法则,主动适应他。
他要?变强,改变这个无聊透顶的世界。
后来,师父身?受重伤,宴北辰站在床前,平静地问:“你为什么要?死?”
直白到近乎残忍。
不是答应过,要?教?化他长大吗?他已经?说服自己,相信这种鬼话。
怎么可以骗他?
宴北辰并?不悲伤。
他只觉得,有种被愚弄的愤怒,如同当初面对萝灵姬一样。
她明明说过,要?养育自己,却说话不算话,把?他丢下。
他恨萝灵。
现?在,他恨师父。
*
宴北辰在灵境宗呆了两百年,当然不是虚度光阴。
他学到很多东西,比如说,怎样伪装得更像一个正常人。
再比如说,他发现?一件很感兴趣的东西——九琉神心?。
宴北辰合上?书卷,想起那个在刑罚台上?,毫不留情踩碎他指骨的少女。
他抬起那只手,细细端量。
伤口早就愈合,可现?在,里面却像有无数蚂蚁在爬,令他发抖。
他按下颤抖的手,面上?冷静,思量之间,恶毒计划已然成形。
他很久没见过她。
他几乎以为,早就遗忘,那个莫名?其妙伤害他的少女。
直到此刻,宴北辰看着被灵网缚住的少女,才明白过来,那些痛得睡不着的夜晚,辗转反侧的怨毒,都无比真切。
再次见面,他才惊觉,原来记忆这么清晰。
连她无力挣扎的表情,他都熟悉到,仿佛模拟过千万次。
他从未忘记过她。
他说过的,再见面,一定弄死她。
现?在,他马上?就要?践行诺言。
巨大的兴奋,几乎压过他的理智。
她伤害他,他就是要?弄死她。
原谅?
那是虚伪神族才干的事。
所有得罪他的,都该比他更痛苦,才算合理。
天坑边缘,少年搭箭上?弦拉满,一气?呵成,半点不拖泥带水。
*
恶鬼毒素终于?起作用,画酒眼前逐渐模糊,蒙面少年的眉眼,开始变得不像宴北辰。
于?是她问:“你到底是谁?”
虽然知道,对方不可能回答,但画酒已经?没有别的办法。
“一个想要?你命的人。”
黑布之下,少年弯起唇角,大发慈悲,回答她的问题。
要?不是他正用弓箭对准她,画酒几乎要?认为,这是个很有礼貌的少年。
锁灵网维持不了太长时间,快要?消散。
底下的鬼物观察许久,确定画酒难以动弹,悉数扑上?去,想分一杯羹。
锁灵网乍然收紧,画酒向下坠落,只能以刀插入石壁,止住下滑趋势。
石壁中,突然生?出鬼影,嬉笑着把?她往下推。
画酒不想死,只能尽量稳住身?形,期盼师兄姐尽快找到这里。
她抬起头,看向那个想杀她的少年。
宴北辰望着下方,少女额心?的朱砂痣,灼灼耀眼,眉眼也远比记忆中更生?动。
她脚踝的血,滴落在收紧的锁灵网上?。
锁灵网是宴北辰以血编制,与他共感。
因此,宴北辰感受到少女温热的血,眸中怔愣片刻。
忽然觉得,她挣扎的样子真可怜,让她死有点可惜。
想是这么想,不过手中的箭比他诚实。
宴北辰松开手,那支箭对准画酒,破空射去。
这不是普通的箭,是宴北辰用往生?骨,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