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看起来更像你的长辈了？”
“……”
蔺玥意识到苻太傅似乎不愿意说更多，但他也是真关心，他想，若自己一夜白发，也是要介意他人来询问的。便想着日后有机会，多带着太傅大人出门散散心吧，人开心了，就会忘掉一些烦恼。
蔺玥试图开解：“太傅，你这般挺好的，不必在意他人怎么说。”
苻无舟看蔺玥的目光变得有趣，凤目眨了眨，“不会的，放心。”
走到殿门口，苻无舟转过身，伸手道：“飞廉将军请。”
蔺玥行武将礼，“太傅请。”
大暄宴会位次，文臣居左，武将在右，并没有文武优劣之分，更多是为了防止某些武将饮酒后不讲武德，给文臣灌酒，最后宴会上一群醉鬼胡闹，然后以混乱收场罢了。
这在先帝时候，是有过先例的。
蔺玥无奈与苻无舟分开，坐到了自己的位次。
久病居府的太傅大人终于露面，众臣百官本来该上前问候致意，但此时离宴会开始已没剩多少时间，便罢了这心思。
因上元前，众人经历了月余难捱的时光，故此次宫宴秦湍取消了那些歌功颂德的环节，直接让大太监宣了道圣旨，把时疫前后坚守的官员们嘉奖擢升一番，并实打实地赏赐了真金白银下去。
不过，苻无舟给广阳调度人员和物资，委派神医制药，虽贡献不小，但因其已位极三公，再往上封无可封，便象征性地只赏了些金银下去。
对于此间不幸病死累死的大臣，秦湍也给予了追封和抚恤。
于是一切终于尘埃落定，苻无舟觉得这场时疫的阴影，在这一刻才慢慢消弭。
自打病愈后，秦湍总不让苻无舟饮酒，他有时实在嘴馋也不得机会，而这次宫宴正好是个机会，开宴后，他迫不及待地倒了一杯，小酌一口，发现这酒的滋味比茶还寡淡。
苻无舟望向高座上的秦湍，看到对方似有若无勾起的嘴角，心中愤愤，这酒也不是非喝不可。
宴酣三旬，众臣喝得差不多了，瑞缘笑滋滋地走到殿中间，将拂尘一挥，说道，“各位大人，陛下准备了烟花秀，可前往天台观赏。”
“竟然有烟花。”
“早知带着妻子来了。”
“陛下真是太有心了。”
于是众人由宫人引着，搭好各自的披风，便兴冲冲往天台去了，苻无舟也准备起身，一只手伸过来，扯到他的腕上，染着酒意的气息传来。
“陛下，你饮酒了！”你饮得，我却饮不得，什么道理！
秦湍的脸凑过来，炽热的吐息落来，“老师想尝尝吗？”
承蒙对面的人所赐，苻无舟此时还清醒，他把人无情推开，看了看周围景象，幸好无人看见，“陛下，自重。”
秦湍低笑两声，手上一扯，将人带到跟前来，“老师今日的封赏有些委屈了，以后你想要什么，便同朕说。”
苻无舟道：“臣比较容易满足，没有其他想要的。”
秦湍低头看向苻无舟的手腕，方才他就触碰到了，此时确认那里正是自己送他的珊瑚手串，今日很配绯色官服，这让他心里波动，说道：“那不如朕把最珍贵的东西给你。”
苻无舟摆摆手，“臣并没有当皇帝的野心，陛下莫要玩笑！”
锋唇勾了一下，秦湍隐了笑意，不知苻无舟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他自己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就站在面前，苻无舟像个不解风情的浪子。
抿了那点旖旎心思，秦湍眸中拢回了清明，问道，“那老师今夜是看烟花，还是看朕？”
苻无舟不喜人多的地方，而烟花转瞬即逝，美好太过于短暂。
他回答，“臣可以陪着陛下。”
而天台上，瑞缘见人差不多齐了，就是等不见陛下出现，本想转而问太傅大人是否见过陛下，结果太傅大人也没跟着上来。
瑞缘慌张一瞬，他望向寻常赤枭总是守望的位置，发现也没有人。心中这才稍稍安定，想来，陛下应是带着太傅大人幽会去了。
他便不再等待，抬手示意远处的宫人点火。
转息间，天空一片火树银花，绚烂如来之不易的太平年华。
幽会
“灯树千光照，花焰七枝开。”
墨蓝色的天幕上，千丝万缕火花璀璨，光芒移落到甬路上，映照出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形。
秦湍带着苻无舟，换上了常服，悄悄沿着无人在意的角落往宫门外跑去。
赤枭提前一路打点好了，所行之处路过的守卫于是都很一致地假做看不见。
秦湍拉着苻无舟，将他纤素的手紧紧包裹在掌心，把人半掩在身后，就像在玩着一种新颖的东躲西藏的游戏。
虽然明知道是人为的把戏，在昏暗的宫道上躲闪穿行，仍能激起一层偷偷摸摸的愉悦，心脏也跟着鼓动。
而此时，正好两名侍卫从前方巡逻而来。
秦湍将人揽到墙角，捂住嘴，忽而道，“太傅，别出声。”
传到耳边的热气激得耳尖寒毛竖立起来，要不要搞得这么真实入境？
低低的声音传来，“现在你是朕的人质。”
不好！贼人要做坏事!
苻无舟“害怕”极了，他双目圆睁，使劲摇着头，顺着秦湍的指缝发出求饶的嗯哼声。
无名指在唇上摩挲，指腹下的微凉慢慢变得热而温湿，“威胁”的声音传来，“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下场你懂得？”
脊背仿佛被什么刺了一般，激起一阵酥麻，苻无舟没发现，秦湍的演技竟然这般好，说得仿佛跟真有其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