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羽手上银铃晃动,那些飞向她的蛊虫竟似失了方向,乱成一团。
阿诺第一次失手,也有些害怕,往苏辞身后缩了缩。
苏辞安抚的拍了拍阿诺的肩,“这孩子你不能带走。”
银羽也知道自己打不过苏辞,又忍不下这口气,“是不是阿白要你带他回中原?”
“我想时逾白可能也不知道他的存在。”
银羽冷哼一声,“想来也是!那就是为了青棠的事情了。”
“你亦认识她?”苏辞眼睛一亮。
“那时候她也就比这娃子大一两岁,整日跟在阿白身后,我自然认得。”
时逾白两个多月前来苗疆,第一个找到的就是银羽,但银羽和月牙一直不对付,竟也找不到她。故而她特意叮嘱族人,听到蛊寨的消息就告诉她。
却没想到今晚追过来却见到跟时逾白长得极像的阿诺。
“既然如此,还请寨主高抬贵手,放我们离去。”
银羽咬牙道,“放他走也可以,但你要帮我带信给阿白,让他亲自来见我。”
苏辞点头应允。
银羽也十分爽快,“待你所求之事解决,记得带青棠来看我。”
说完她纵身又消失在林间。
阿诺依旧恨恨盯着她的背影,“我阿娘才不怕她。”
苏辞摸了摸他的头,“大人的事大人会自己解决,你只需做好你自己。”
朵西说外人进蛊寨都要在身上放隔绝蛊,使人五感暂失,避免外人得知路径,故而苏辞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不知被带往何处,睁眼时已到了一处苗寨口。
抬眼望去,景色极尽清幽,只是四下里寂静无声,隐隐透着凶险。
朵西解释道,“蛊是百虫之王,故而寨子周围几里都没有虫蛇鼠蚁,飞鸟野兽。”
阿诺安慰道,“你无需害怕,我族人虽养蛊,却很少伤人。”
说话间,寨中奔出一个三十左右的女子,颜如渥丹,长发如墨,发间插了一把银梳。
她一把拧住阿诺的耳朵,“臭小子,竟敢偷偷跑出去!你有没有放蛊伤人?”
阿诺哀嚎一声,扯住苏辞的衣袖,往他身后躲,“阿娘,好痛,快放手。”
女子却拧着他扯到身前,也不看苏辞,伸手摸向阿诺腰间,摸出竹筒和腰包看了看,脸色愈发难看了,“你用噬心蛊害了谁?那人可死了?”
朵西连忙拦在阿诺身前,急切辩解,“族长息怒,阿诺没害人。”
苏辞见阿诺哭的凄惨,也忍不住道,“阿诺心善,未曾有害人之心。”
女子闻声扫了苏辞一眼,有些诧异,“你身上竟有别人本命蛊的气息?”
苏辞闻言一喜,忙弯腰郑重行了一礼,“在下正为此事而来。”
女子摆摆手,“你的事稍后再说。”
她又指了指朵西,“你来说。”
朵西连忙将诸事一一道来,特别强调了苏辞救他们之事。
女子终于放开阿诺,“看在你知错能改,这次暂且饶过你。”
她又打量了苏辞几眼,“寨中已有多年不曾有外人到访,苏先生且随我来。”
她带着苏辞一路沿山而上,途中遇到的族人均一脸好奇的打量,却并不多问,显然对族长十分尊重。
他们到了最高处的吊脚楼,蛊族长又摆了茶,“我叫月牙,先生喊我一声阿月即可。”
苏辞取出月牙吊坠,月牙接过来,轻笑了一声,“难得他还留着这个。”
那时的时逾白还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因为常年在外,倒不同于普通中原男子,带着难得的野性,又眉目俊朗,性情洒脱,非常对月牙的胃口。而月牙本不是长情之人,只是恰好需要一个继承人,在怀孕之后,就借故赶走了他们。
不过蛊族向来女子为尊,她没料到阿诺竟是男孩,并且从小性格像极了时逾白,令她十分头疼。
“时逾白到底为何急着找我?”
苏辞将青棠之事一一道来。
月牙叹了一声,“青棠这丫头与阿白性子完全不同,会做出如此之事倒不奇怪。只是本命蛊已死,这事我亦无能为力。”
苏辞脸色一白,“难道当真无法可解?”
他一路寻来,心中抱着最后的希望,然而此时希望却破灭了,一时只觉得心沉到了谷底。
“哪怕我们蛊寨中人,也很少养本命蛊,因为本命蛊与饲主命息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养本命蛊大多是因为身体不好,需要蛊虫反哺自身。为防有失,断不会有人往别人身体里放本命蛊的。青棠那丫头着实太大胆了些。”
苏辞脸色灰败,仿佛所有的希望和力量都已经从他的身体中抽离。
月牙有些不忍,略微沉吟,又道,“救命的法子没有,共命的法子却有一个。”
她顿了一顿,忽然问道,“若是要你以命换命,你可愿意?”
“若真有这法子,这条命任你处置。”苏辞目光湛然,毫不犹豫。
月牙十分满意,“青棠的真心没有白废。那共命的法子倒与你们有些相称。”
“我祖母年轻的时候,亦曾心悦过一中原男子,她爱而生优怖,只怕所爱之人待她并非真心,思来想去,最后竟养出了一对情蛊。情蛊分两只,同时放在两个有情人身上,就能夫妻一体,不仅心意相通,能感知对方所思所想,还能同生共死,共享对方的寿数。然而这对情蛊还未用上,她心爱之人就已不辞而别,下落不明。我祖母将情蛊封存,一生郁郁寡欢,后来就将它传给了我。”
“这情蛊有利有弊,若二人并非真心相爱,情蛊就无法种下,还会反噬双方!若是日后一方变心,亦会反噬负心之人,实则风险极大。毕竟自古人心易变,谁又能保证自己一生情深不悔,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