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fer下来的那天，两人还特意以实习生的身份，进了猪厂内部的咖啡厅，点了最贵的甜点庆祝。
沈清冉记得，当时凌辰指着咖啡厅的玻璃窗外，猪厂大楼鲜亮夺目的标牌对她说:
“冉冉，以后我们要一起制作最好的游戏，然后升职加薪，在杭城买房买车，举办盛大的婚礼。”
可这次的短信里，他说：
“清冉，我们分手吧。”
凝视着这条短信，沈清冉整个人如同被冻结住一般，心脏在剎那间停止跳动，脑海中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发了一个“？”过去，但始终没有人回复。
许久许久，沈清冉终于回了一个“好”字。
成年人之间的分手，往往看重体面，少有学生时代那样大哭大闹，快节奏的都市生活，就连情感的结束都是如此快节奏。
当晚沈清冉下班后就收拾了自己的衣物，去闺蜜九九家过了一晚。
九九也是猪厂员工，不过不是美术，而是游戏文案策划。两人因为工作经常对接才熟悉起来，又因为一起私下吐槽制作人和主策，迅速结下深厚友情。
听说了前因后果，九九义不容辞答应沈清冉的求助，并在微信上痛骂凌辰一顿。
当然，得到的，只有一连串“……”的回复。
“所以，你们就这样结束了？”九九不可置信，“快七年的感情哎。”
沈清冉苦笑：“这是他的风格。”
仿佛是为了补充什么，她又加了一句：
“也是我的风格——不多解释，没有挽留。”
九九眨了眨眼，表示自己一个万年单身狗，实在无法理解。
后面几天，沈清冉除了上班，就是联系房屋中介，将自己租出去的房子解约，然后断断续续整理自己的东西，准备从凌辰家里搬走。
整个过程，凌辰始终没有露面，听其他同事说，他们项目在赶版本，凌辰直接连续几天在公司放的行军床上通宵了。
最后一天，正好是端午节放假，沈清冉将最后一只毛绒玩偶，塞进行李箱里，然后站在空了一半的客厅里，默然不语。
其实，两人的分手也谈不上毫无痕迹。
现在回想起来，有很多细节，都被沈清冉刻意忽略了——譬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凌辰的工作越来越忙，双休日不是他加班，就是她加班，沈清冉已经记不清，两人上一次独处，是什么时候。
但如果换作以前，不管怎样忙，沈清冉回家后，都能看见冰箱上的粉色便利贴，上面或是写着“给冉冉买了提拉米苏，下班后记得吃”，或是一句留言“晚安，早点睡”。沈清冉一般都会画只包裹在爱心里的冰皮月饼以示回复——她的微博名称就是冰皮月饼。
想到这里，沈清冉快步走到冰箱前，上面依然牢牢粘着粉色的便利贴，就连冰皮月饼的简笔画都依然清晰无比，只是颜色略微黯淡。
她一把扯下便利贴，将它撕得粉碎后，往天花板一抛，无数碎屑就像粉色的细雪一样纷纷扬扬而下。
这场纸屑雪里，强行压抑情绪好几天的沈清冉彻底爆发：
“——凌辰，你丫的混蛋！！！！！”
九九找到沈清冉的时候，距离沈清冉从凌辰家里搬出来，已经过了整整一天一夜。这段时间九九给沈清冉发了无数条消息，都没有回复，差点没把她吓死。
知道九九要来，沈清冉家的防盗门没有关，九九推门而入的瞬间，看见沈清冉正盘腿坐在乱七八糟的阳台上，握着一罐雪花啤酒，怔怔注视着窗外一点一点沉下去的夕阳。
晚霞浓艳，在她柔顺乌黑的长发上镀了层朦胧的金红色柔光，衬得肌肤愈发白皙，双颊飞上两抹醉酒的红晕，漂亮得不似真人。
“喂！”九九出声。
看见沈清冉没有反应，九九大步上前，因为过于用力，不小心踢翻了地板上东倒西歪的几个空的易拉罐。
易拉罐骨碌碌地滚到沈清冉脚下，她面无表情地抬了抬眼，又灌了口啤酒。
九九扶住沈清冉肩膀，用力晃了晃：
“我说，姐们，不就是分个手嘛，三条腿的虾蟆找不到，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至于这样颓废吗？你前几天在公司表现得不是挺好，我都以为你完全不care呢。”
沈清冉没有说话，只是眼眶依旧泛红。
知道她性格要强，不会轻易在工作时间被个人感情影响。九九放柔了语气：
“要不趁着端午节还有一天时间，我们晚上出去玩？”
沈清冉还是不吭声。
九九循循善诱：“我定了全城最好的电竞酒店的主题套房——就是湖滨银泰附近新开业的那家，听说电脑显卡都是4090，屏幕和外设都是华硕的败家之眼全家桶。《武魂无疆》不是出了新版本么，刚好我们上线去看看你设计的新皮肤玩家反馈如何。”
沈清冉总算来一点精神了，然而开口就是：
“但是你菜，我也菜，我俩组队，铁定落地成盒。”
“……”九九无语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真是我好姐们。”
她壮士断腕般一挺胸，“看在你失恋的份上，我舍命陪君子，大不了点几个线下陪玩，养眼的同时，顺便带我们吃鸡，保准carry全场，让你从此对渣男如弃敝履！”
“线下陪玩？”沈清冉挑眉。
九九用力一点头，掏出手机，点开一个人的微信，“我去BP蹦迪时新认识的一个哥们，他专门做线下陪玩的中介，喏，你看，这里还有每个陪玩的个人档案和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