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李存生再回来时，手里已经拿上了一个油纸包，从包装缝隙还往外蒸腾热气。
一股独特的香味伴着热气一同逸散。
“我来的时候是早上，你家又没生炊烟，我猜到你应该没吃早饭。我去买了两个包子，你收着吃。”
黄霄还没回话，李存生又是一句话把他憋了回去。
“我在家里吃过了，现在吃不下。包子要是凉了，还不如干粮，你不必推让。”
“那就多谢李哥了。”
黄霄接过包子在李存生身后啃了起来，包子的味道算不上多好，比起工业时代的精细调味差的不是一点半点。胜在肉馅包子有不少油水，对一个常年营养不良的少年来说完全是奢侈品。
他没做作推辞。
毕竟他早上确实没吃饭，禁不住练。万一身体出了问题得不偿失。
他可不认为李存生把他带到演武场来只是为了让他参观而已。
演武场大门处有门楼，侧旁摆着一张长桌。
一位青年正坐在此。见有人过来，青年起身拦住。
等看清黄霄身边的李存生，便往后让了让，主动攀谈起来：
“李兄，这位是？”
有什么事情吩咐交接都会碰面，平时也不少往来，李存生与他早就已经相识，当下也不含糊，笑道：
“这是黄霄，说起来你可能不知道。那我再告诉你，小名黄阿石。”
李存生就说了这么多，站在那里笑着等青年给出回应。
听到这个名字，青年眉头皱了起来，似乎正在思考，片刻之后恍然大悟：
“斗会？”
李存生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眼见黄霄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这才点头。
“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剩下的就交给你来吧。我还有事情要去忙，不耽搁你的时间了。”
“我办事你还不知道？尽管放心就是。”
得到回复，这青年连连点头，先向着李存生告辞，然后向着黄霄说道：
“我叫作张畅，镇上三巡队的成员，也是这演武场近半个月的看顾，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
不过考虑到你可能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这些事情也不急，我先带你熟悉一下这里吧。顺便给你讲一些世上的路子，好让你对武道之类的东西有些了解。我可知道你们对这些东西，那可是上心的紧。”
被迫参加斗会之人多数是纳不上春供，可以说，用身无分文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明知道如此，张畅还是没有歧视的意思，耐心地为黄霄讲解。
“多谢张哥！”
黄霄精神一振，虽然他早知道这世界上有百般通神路，可具体是怎样他却不知道，甚至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
就算是自己会的那点东西，也是一知半解，现在有机会了解对他来说再好不过。
演武场其实并不是单纯一个台子，还包括器具室、桩台等在内许多场地，占地十分广阔。
一路走着，张畅一路讲着。
“你听过世界上有百般道路通神么？”
“很早的时候就听过这个传闻了。”
“很好，现在我告诉你，这个传闻的说法，是，也不是。”
“嗯？”
黄霄疑惑出声。
你说它说的不对我理解，你说它对我也理解，偏偏说的似是而非。
这么说，恐怕是半真半假。
果然，张畅紧跟着就印证了黄霄的想法。
“百般道路可通神是真，但说的其实不是路，而是人。”
黄霄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路和路是不一样的，不同的人走在不同的路上也是不一样的。有些人在一条路子上一帆风顺，换个人来说不定刚走出没两步就要栽。
“百般路子，还是看人天赋说话，而不是说每一条路子都能都能走到高深处么？”
这一刻黄霄深刻地意识到人和人哪怕是在认知上，也是有着很大不同的。
“没错。但有些路子好走，有些路子就充满坎坷，最广为人知的就是武道通神。当然，这里的通神也不是真正的通神，只不过相对于普通人而言，也没什么区别。”
说着，两人走到一处院落，里头地面同样是砖石堆砌，只不过，看起来颜色更深几分。
根据占地大小判断，应该就是演武场的主体。
此时初春清晨，风里还带着寒凉气，院里众人却没有一人穿厚重的衣物防寒，这并非是他们没有这个条件，而是为了方便练武不得不放弃保暖。
在这里，
已经有二十多位男男女女在等候，多半都是些少年少女。
而那二十多人也都看到了黄霄。
好奇、疑惑、轻蔑、漠不关心……
一时间各种眼神汇聚在黄霄身上，盯得他有些发毛。
不过很快这些眼神就散去，更多的是火热地看着张畅。
他们来这里都是为了学本事，而武学无疑是最宽泛，也是最好接触以及最安全的那一个选择。
黄霄在张畅示意下同样加入了那二十多个人里，站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他刚刚站定，身旁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少年就戳了戳他：
“诶，你也是刚来的么？你怎么没有牌子的？”
牌子？
什么牌子？
黄霄瞥了一眼，发现似乎除了自己，其他人手上都拿着一枚木牌，没多大，十分简陋，而每一个上面都用刀整齐地刻出来几个字。
这少年身上手上的，则刻着“闵学明”三个字。
身份牌？
黄霄有些纳闷。
我没有，是因为我没交钱进来的么？
闵学明看着黄霄不说话，以为这少年认生，迟疑地收回自己的手，不知道自言自语些什么。
前面张畅已经开口，黄霄转头认真听着，不再理会这小插曲。
作为演武场的看顾，此刻的张畅分毫没有了之前的温和，板起来的脸上满是不近人情的冰冷。
“咱们河弧镇演武场一直以来都只教一样东西——八极拳。我不知道之前你们怎么学的，在这里，所有的一切都要从头再来，而你们需要按我说的做就行了。明白吗？”
众人异口同声道：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