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又变了,那又怎样呢?老子早就习惯了,连夜走就是不过这一难,看你们拿我如何。”
王睿听完有人有妖的文武百官讲述后暗暗在心中发狠。
能挡得住悟空与八戒联手的九头虫,故意制造偶遇的二郎神,还有能去瑶池盗走九叶灵芝草的万圣公主,哪个好对付?
况且血雨天降那日与他穿到西游世界的时间吻合,如此凑巧岂会没有问题?
哼哼,哪怕你碧波潭水深千尺,也不及西游书内写的明。
“为何连夜要走,瞎子你发现了什么问题?”
“这里……光头太多晃得我看不清东西。”
王睿刚准备实话实说,可一想猴子这脾气,难不成告诉他附近有个特厉害的妖怪,咱哥俩打不过,所以就绕过去?
能同意才怪呢。
“你看不见东西和光头有何关系,肯定在骗老孙。”
“若有半句虚言,让嫂嫂全家死绝。”王睿绷着脸对天发誓。
猴子觉得这两男女早勾搭到了一起,再说走就走也不是什么大事,于是言道:“耕地的都死了,肥水自然不能任其流入旁人田中,老孙不问就是了。”
行动力最强的玄奘起身就要出发,忽有诵经之声传入耳中。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
余光扫过,那两人恍若未觉。“多心……”一头栽倒在地,人事不知。
王睿跳过去摇晃几下,见玄奘不见醒转,愣了几息。“多心?唐师傅你敢笑话我!”左右开弓就是两个大耳刮子。
“我艹,就是喝了杀虫剂也没这么快见效的,唐师傅别慌,咱这法子包治百病。”
他像往常那样唠唠叨叨说着旁人不懂的话,手臂猛然下落。
但被悟空紧紧抓住。“你要杀他。”语气没有一丝疑问。
“孙师傅别逗了,耽误患者的治疗时间。”
“你要杀他?”又重复了一遍,但其中含义已截然不同。
王睿垂首不语,沉默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方才言道:
“我死而复生两次,第一次救我之人说,若哑巴上灵山取得真经,我则身死道消;第二次救我之人说,我已逆天改命,代价之一是保哑巴上灵山求取真经。”
王睿指着玄奘苦笑道。“若是你,如何选?”
悟空沉吟片刻。“杀,让老孙动手吧,哑巴干系太大,你道行法力低微,仅靠肉身却难渡三灾中的阴火与赑风。”
在王睿犹豫的瞬间,一道金光已落到玄奘头上。
齐天大圣从来都是这般果断,一旦决定便再无丝毫迟疑。
该考虑的已在第二次重复后想清楚了,虽然哑巴死后自己也难上灵山,可那又如何,瞎子的救命之恩拿什么还?
立于天地间,自当有仇必报有恩必偿,岂能做那无信无义之辈。
轰隆声响,铺满青砖的地面上出现个三尺深坑,悟空并未留手,若这一棒落到实处,玄奘必死无疑。
但虹光闪过,唐玄奘已踪迹皆无,屋内二人同时转头,只见院中有一青年男子负手而立。“要这和尚性命便来碧波潭一会。”
说罢水雾升腾,遮掩身形,顷刻散去后也自无影无踪。
猴子和瞎子谁都都没去追,愣了半响后同时呲牙一笑。
“孙师傅不好啦,唐师傅被妖怪抓走了。”
“明日再议,睡眠不好容易掉头发。”
悟空语气十分轻松,他去灵山不单单是报仇,更是要为那些在阴曹地府无法转世投胎的猴子猴孙们谋个未来,故做出方才那样的取舍也极为艰难。
现如今哑巴被人救走替自己省去很多麻烦,全因他早就看透了瞎子的秉性,对敌人心狠手毒,对友人重情重义,只是想获其认可却相当不易。
王睿躺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在回忆方才那短短时间内发生之事和自己的心路历程,这是自诩为智计百出之人的专业素养。
“当真没想到大圣这般仗义,宁可上不了灵山也要帮咱干掉玄奘。啧啧,那一棒子下去必死无疑,肯定是没留手。”
“哎……情义二字最是难解,现在都让我遇到了,倘若当真天意难违,让你一条命便是。”
要杀玄奘的原因自然不仅仅是对悟空所讲的那两个,王睿更想试试这虚无缥缈的天命能否改变,这是当时产生的强烈直觉。
“若是成功,说明取经的主导另有旁人,其实还是有些冲动的,忘了和观音之间的因果,不对,那会出现的应该是桃红脸儿,问题不大,咱至多舍身相陪嘛。”
念及此处,王睿摸了摸已无一根白发的鬓角。
“最后还有女王兜底呢,她承诺过让咱身死后魂归西梁国的。”可这时桃红脸儿似乎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嗯,以目前的情况,倒也难说……”
其实关于退路的问题都是刚刚想出来的,那会是靠直觉行动,哪有功夫考虑这么周全,结果失败了,别管是被救还是被抓,反正是没杀掉。
王睿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将近一年来无论他和猴子怎样戏弄玄奘,人家都忍下来了,平时也算任劳任怨,哪怕有什么谋划,至少在清醒时还真难以下手。
而且当悟空出手后,又多一层顾虑。
“难道还真能让猴子上不了灵山,他讲义气,咱也不是没底线的人,唐师傅你可千万别给我借口啊。”
……
乱石山碧波潭龙宫,卧房内有一对男女。
被黑鱼精奔波儿灞誉为花容月貌,有着二十分人才的万圣公主斜倚雕床问道:
“观那少年的道行神通都无异处,三年前的天数变化当真是他所引发?”
随后用近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自言自语。“那般容貌……怎舍得下手。”
屋内快速来回走动的是驸马九头虫,正是方才玄奘消失后出现的那个青年男子。
“禅师亲口所言岂会是假,但浮屠山距此地数万里之遥,借舍利子出手难免有些差错,本该将那少年摄来却不料把玄奘拿了。”
略作停顿后又道:“每次出手所需祭赛之物也是愈加难以承受了。”
万圣公主颇为不屑地扫了一眼夫君那张兴奋忧虑交杂的脸,不禁有些心烦,毕竟再好的东西用久了也想换换。
再想起白天所见少年郎,心中一阵火热不由地夹紧了双腿,暗想道:本以为这厮容貌就算不错,可与那妙人相比,呸,根本不配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