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漪靠在榻上看书,她猜到有人会来特意屏退了绿衣。果不其然出现个人在门口探头探脑。
那人一身茶白衣衫双手扒着门往里头瞧,薄漪哑然失笑冲她招招手:“进来吧,就我一人。”
祝熹微提着个食盒进来:“怎么屋中没人?昨日伤势如何?”她说着搬了个矮凳坐到她旁边:“看,这是我自己做的芙蕖糕,不过口味可能没有谢记的好。”她将食盒放在案上突然看到一旁的药还是满的:“药还没喝?”
祝熹微摸了摸药碗:“还是热的,快喝了。”
薄漪靠在榻上冲她眨眨眼:“你喂我。”
祝熹微瞪她一眼却还是将药碗拿起来搅拌,舀一勺闻了闻:“……嗯……好苦。”她又打开食盒将芙蕖糕拿出来:“喝一口药,吃一块这个就不苦了。”
薄漪笑眯眯歪着头看她:“啊~”
祝熹微舀了勺喂她,药很苦,薄漪眉头都不皱一下又乖乖吃一口她递过来的芙蕖糕。
好不容易喂完了药,芙蕖糕还剩下一半,薄漪示意她继续。
祝熹微乖乖给她喂,糕点容易留下残渣,祝熹微正要拿出帕巾给她擦擦薄漪却一把握住她的手。
薄漪今日未挽发,衣裙素净,一双眼宛如潋滟烟波,像洒了细碎的光又分明含着脉脉春雨。
她握住她的手唇边一丝笑意,竟低下头吻住她指尖。
祝熹微大惊脸又烫又红,急急忙忙要把手抽出来。薄漪自小习武力气自然比她大,她抬头看了眼面色通红的女子笑意愈深。
她长睫颤动,唇柔软而冰凉一寸一寸吻过她指尖、血管。那些因岁月而留下的茧都化成一滩水,柔软绵长在她心里浇灌出一片春日。
酥酥麻麻的感觉祝熹微整个人微微发抖,她另一只手紧紧抓住袖口,眼角微微泛红。
薄漪看她这模样忍不住笑起来:“你这模样像要哭了似的。”
祝熹微连忙将手抽回来:“谁让你突然亲我!”
薄漪突然将她拉到榻上坐在自己腿上,二人额抵着额,呼吸间全是她的幽兰冷香。
她揽着她的腰盯着面色通红的女子:“那现在我可以亲你了吗?”
祝熹微拧一下她的腰怒目而视:“你这样忒讨厌!”
薄漪亲亲她面颊,只当她同意了。
二人玩得差不多了,薄漪才将她从榻上抱下来。
“今日是中秋,晚些时候我们去看灯火。”
祝熹微一怔:“我们一起……倘若被人发现了呢?”
“你穿裙子,他们识不得你,我会护着你的。”
祝熹微脸色一红:“可我……我没有衣裙。”
祝熹微是喜欢热闹的,每逢佳节有灯会她总要去瞧瞧。穿上好看的衣裙戴好首饰,如今时过境迁,那些记忆都是遥不可及的。
“穿我的。”
“你穿裙子好看。”薄漪带她到铜镜前,镜子中两个女子挨得极进,一个面若桃李一个沉静清冽。
薄漪摘了她的发冠,及腰长发顿时如流水倾泻。
薄漪鞠起她的长发用梳子梳顺,又用个玉簪挽起。她看了看镜中人:“好像过于素净了。”
她又从一旁的屉子中拿出几朵珠花给她戴上,她将她的脸捧起来仔细端详:“这样就好看很多。”
薄漪微微一笑:“这珠花是从前父皇赏赐的,我戴她显得奇怪极了,如今配你确是正好。”
祝熹微凑到镜子跟前摸了摸发上珠花,面色一喜,小声道:“真好看……”
“坐好了,我给你描眉。”
祝熹微乖乖端坐,笑吟吟的看着她:“日后这事就交给你了,我总描不好眉。”
薄漪微笑点头:“闭上眼。”
人闭上眼其他感官就会被放大,她们靠得极近气息交错,祝熹微紧张万分闭着眼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薄漪淡淡道:“眼皮颤得厉害。”她说话间气息喷洒在她脸上,祝熹微有些不自在:“你挨我这么近,我紧张。”
薄漪轻笑一声又给她敷上胭脂水粉,她弯腰捏着她的下巴仔细看了看:“你好漂亮。”
熹微忐忑睁开眼,镜中女子长发挽起发间珠花玲珑,眉眼柔和内敛,似融融春日。因为施了胭脂面颊红润像个脆桃,显得年纪小分明还是个小姑娘。
薄漪的衣裳大多是冷色,她挑来挑去选了个青绿色衣裙换上,应该是她从前的衣裳穿起来倒也合身。
二人出门天还未黑,卖货郎却早早摆好了摊,各式各样的灯笼和色香味俱全的月饼。
烤饼啦,点心啦,面具啦,模样古怪的小玩意啦。还有卖草绳扎的蚂蚱,薄漪没见过便顺手买了两个。
两人大人便拎着草绳蚂蚱停在一个馄饨摊前。
祝熹微指了指那里:“吃这个怎么样?王叔家的馄饨是这条街最好吃的,我从前也卖过这可跟他比口味差远了。”
“我从前吃过你做的。”
熹微大惊:“你怎么会吃过?”
薄漪眨眨眼径直走向摊前:“我不告诉你。”
那王叔认识熹微见到她又惊又喜,二人一阵寒暄。
薄漪坐在一旁沉默听着。
好一会祝熹微才过来,许是见了故人很是高兴:“其他人我都不敢贸然见面,唯独王叔不一样。”
“他从前住我们家隔壁,爹爹时常酗酒我也在外头忙活,阿悯身体不好是王叔照顾他。”
祝熹微叹口气:“如今阿悯不在了,我该好好谢他。”
薄漪握住她的手。
馄饨热气腾腾王叔特意给她们多舀了些,祝熹微吃着吃着眼泪就掉下来,她咬着唇角眼眶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