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直到有一天，他在一个胡同巷子里捡到了浑身是伤的鹿凌野。
原来，鹿凌野那天是去见他父亲，和往常的很多次一样，高高兴兴地去，却又总是失望而归，而这次在回来的路上，又被一群混混欺负。他本来是在努力打回去，努力反抗的，可其中有一个人说，是他的父亲让他们这么干的。他们本来受了嘱托不要说出去，但看青年可怜，就给他透个消息。鹿凌野本来是不信的，直到听到对方手机里熟悉的声音，他瞬间卸了力气，连砖头砸在手上都感觉不到痛。
“裴聿州……他们说，我爸不想让我考上大学，不想我考上大学后去成为他的累赘，可我考上大学就不是累赘了啊，他一直都是这么告诉我的，他为什么要骗我，裴聿州，他为什么要骗我？……”
青年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个问题，裴聿州没办法回答，他能做的就是马上把人送到医院。 到后来，鹿凌野累了，也不哭了，只静静地躺在男人怀里，不说话，也没什么反应。
经过一个多月的治疗，鹿凌野基本康复了，除了他的手，因为伤太重，需要进行多次手术，但以后，也基本上是废了。
还有一点很奇怪，自从青年受伤后，他变得不爱说话，喜欢看着窗外发呆，这一点，裴聿州自动理解为心理上的伤害，但有一天他明显感觉到，鹿凌野的记忆力在下降，有时候，甚至连他是谁都记不不起来。
又经过多次的检查，医生下了结论。青年应该是长期服用某种药物，导致神经系统受损，至于是哪种药物，暂时没办法判断。而且，这次突然出现反应的原因，应该是受到了太大的刺激，导致所有堆积在那里的隐患全部爆发。
“那，医生，要怎样才能让他康复？”裴聿州怕刺激到青年，拉着医生到了外面。
“裴先生，我很遗憾，目前找不到治疗的方案，您要不带他到首都脑科医院再做细致的检查，千万不要耽误，从目前的检查情况来看，病人还有智力下降的情况。”
第44章 裴聿州枫的梦2
后来，裴聿州带着青年走了很多个城市，包括首都脑科医院，但都无能为力。对方的脑部损伤已经是不可逆的了。
“凌野，对不起，对不起……”裴聿州抱着人坐在沙发上，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本以为青年会像平时一样没什么反应，但今天却突然伸手拍了拍人的背，只是手上没什么力气，“不要，哭。”
“凌野？？？”裴聿州有些激动，连忙松开抱着人的手，随后握着人的肩膀，“凌野，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不要哭。这里，会疼。”鹿凌野一边说，一边比了比自己心脏的位置。
男人强忍着流泪的冲动，又紧紧握住人的肩膀，“凌野，我是谁？还记得吗？”
鹿凌野笑了，这么多天来第一次笑，“你是，聿州哥哥呀，哥哥，你不要哭。哭了，就不帅了。”
“在你心里，哥哥一直很帅？”
“嗯，哥哥，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帅，最帅的人。”
男人彻底绷不住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医生都说无能为力，青年的脑部损伤甚至会影响他的说话能力，可今天，对方为了安慰自己，竟然说了这么多话。裴聿州再次紧紧把人抱进怀里，说出的话止不住的颤抖，“凌野，宝贝，对不起，我都还没告诉你，我喜欢你，是我没保护好你。”
“我，知道。”
“什么？”男人听青年突然这样说，还有些没明白，但对方却又笑了笑，“哥哥，我也喜欢你。”
听对方这样说，裴聿州倒是没想多，以为就是弟弟对哥哥的喜欢，但还是没忍住多问了一句，“有多喜欢？”
“嗯……”鹿凌野抿了抿嘴，眼睛望着天花板，似乎在思考，过了许久，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裴聿州说：“昨天喜欢，今天喜欢，明天，也喜欢。这辈子喜欢，下辈子还喜欢……”
这一天，鹿凌野窝在男人怀里，说着一遍又一遍地喜欢。裴聿州觉得，医生的判断一定有误，他的宝贝明明恢复的这么好，能说这么多话，能正确的表达喜欢，怎么可能治不好，他觉得又看到了希望。
直到，在鹿凌野十九岁的前一天，裴聿州只是出去买点为青年庆生的东西，回来的时候，他的宝贝就不见了。他满世界的找，最后找到的，只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前些天还在说喜欢他，要和他一辈子在一起的人，突然就没了。
鹿凌野是自杀的。死因是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裴聿州找到他的时候，人就靠在一棵树旁边，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条路。路人只以为是他睡着了，就没人注意，直到男人通过定位找到人，就已经晚了。
他不知道青年为什么会突然想不开，也坚决不相信对方是自杀的，更不想承认人已经死了。于是，他调查了青年的过去。所有的过去。也调查了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天，是鹿凌野的母亲找到了对方，说了很多刺激人的话，她觉得有这样的儿子丢脸，她也知道自己的儿子整天和一个男的混在一起，本来就活的人不人鬼不鬼了，人又疯疯癫癫，手也废了，还不如自我了断，省得也给她丢脸。鹿凌野本来在出事后就变得反应迟钝，也不自信，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是累赘，尤其是早上，他只是想给男人系一下领带，手都使不上一点力，有时候会打碎杯子，像吃饭，穿衣服，洗澡，这些自己都做不好，所以，当鹿母递给自己一包安眠药时，他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