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岁手指有些凉。大抵和他不寻常的体质有关系,握起来像是一块润的玉一样。
两个人的手在黑暗的松林之中交迭着,惊岁没在看他,只是沉默着继续向前走去。很快这条幽深的小路就到了头,尽头出现了有温度的阳光。
一幢精致的独栋小洋楼出现在了他们面前。此刻那幢小楼已经被陈秋带来的人团团围住了,他们见了罗慎和陈秋垂首行礼。
惊岁早在他们走出来的前一秒就松开了自己的手。原本冰凉的指尾被陈秋裹出了一点儿温度,让他还有些不习惯的蜷缩了手指。
掌心一口,陈秋下意识要追着惊岁的手再握上去,却在听见军部那帮莽汉震耳欲聋的问候声生生止住了动作。
“故凉是五皇兄的贴身侍卫,也是跟着他年岁最久的一个。根据监控和发现故凉时候的位置,五皇兄在这里最后的活动地点应该就是这里。”罗慎仰头看着面前的三层小楼,脸上已经恢复了素来和蔼的笑容。
皇帝陛下亲自下得命令,又有陈秋在侧,军部的人办事效率出奇的高。罗安府上近两日来的所有监控视频已经发送到了罗慎和陈秋的终端上。
陈秋还不忘给惊岁转发了一份。
画面里,罗慎进入了眼前的这扇门,就没有再出来过,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完全消失。
罗慎上前推开门,发现这里的窗户都被人糊了一层半透明的黄色织物。光透进来是朦胧又昏暗的。
房间里亮着灯。还维持着主人未曾离开是的旧样。
惊岁一踏进这里,脸色立刻变得非常之难看。他闻到了。油墨气息混杂着清甜的桂花柚,像是融为一体一样在空气中纠缠,难舍难分。
连味道都没有完全散干净。里面的人必定刚刚离开不久。一楼的侧卧门被推开了,味道就是从那里逸散出来得。床铺上满是褶皱,被子和枕头堆迭在地板上,里面轻飘飘的毛绒填充物都被撕扯出来,他们走近时,带起的气流让这些毛绒绒的东西在空中飘飘转了几个圈。
地上有一套已经被撕扯到看不出原样的女装,床铺上本该与被褥一套的床单不翼而飞,只有一层床垫在上面。
床脚连着一条铁链,在光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另一头原本连着的原本应该是云环,此时此刻空空如也。
这房间暗的可怕。没有灯也没有窗。只有桌子上摆放着的一张照片里面不知道填充了什么样的发光物,幽幽透出白光来勾勒照片的轮廓。
那是罗安和云环的婚纱照。高悬在床对面的墙上,整个房间最显眼的地方。
照片的云华面容看起来还有几分青涩,她笑着,从死气沉沉的照片里都能够感受到那份笑容的灵动。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纯白的婚纱在她身上盛开,裙摆像是一大朵倒垂的花。
她挽着罗安的胳膊,并没有注意到身边alpha的脸色。那个时候的云环,大概是在全心全意喜欢着他的。
相比于云环的笑容,罗安的表情就僵硬多了。像是大多数婚纱照的公式一样,毫无温度和感情。
他们紧贴着,处于画面的最中央,被放大之后装裱悬挂起来。
多年以后成为了折磨云环的一种办法。
床旁边的墙壁上有着半臂方正的小窗口。一块金属皮覆盖在上面,冰凉刺骨的温度。罗慎凑近了研究半晌,得出结论。
那是一个带有传动功能的单向窗口。
陈秋按下了房间里的那个按钮,窗口那里立刻发出了轰鸣声,过了一会儿,咔哒一声,窗口弹开吐出了一个盘子,然后自己缓缓合上。
咔哒一声又上了锁。
按理说盘子上应该盛放着食物。但由于这里的所有人都被陈秋和罗慎控制起来,所以只有一个空盘子寂寞的停在那里。
而这个传送窗口的正下方还有一道细长的口子。陈秋试了试,发现刚好能将盘子推进去。
房间最里面有一个狭小逼仄的浴室,只能够容纳一个人,连伸直手臂都困难。有限的空间连转身都难以做到。惊岁在里面只待了一下就觉得呼吸急促,眩晕感接连攻击着他的脑袋。
还是陈秋发现了他从苍白的脸色,将他一把扯了出来。
“这里应该是关着云环的地方。看来他不会让任何人进来。就连饮食起居都用这样的方法解决了。”惊岁开口,声音有些艰涩,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逼仄的窄室,眉头狠狠拧在了一起。
“应该是了。”罗慎将房间很仔细的搜了一遍,目前没发现更有价值的东西了,“人不见了,会是她自己逃出去了吗?”
若不然,是罗安带着她一起离开了?他那个自私到极点的五皇兄,什么人马财产都没带,只带了这个Omega离开了?
“可能性不大。”陈秋蹲下身去检查那道锁链,“这东西没有暴力拆解的痕迹,样子是用钥匙打开的。”
除了得到云环曾经被囚禁过的事实。他们在这个房间里一无所获。
惊岁寒着脸,一间挨着一间检查着房间。
陈秋陪他一起,而罗慎去了二楼。
大门投进的光影被拉长,门外的光越发橘红起来。夕阳漫山,室内目光所及像是被打上了一层老旧的滤镜。
他们仍旧没有找到有用的东西。
这栋小楼是似乎就是为了囚禁云环而存在。再没有其他的痕迹。
惊岁低着头,失落而自责。只能被陈秋带着一步一步往外走去。
“我已经上报父皇,封锁了帝星所有的港口。只要……”
罗慎走在前面,絮絮说着鼓励人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