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
秦述问墙壁借了力，单腿一蹬抱着江惬稳稳当当漂了出去。
失重感转瞬即逝，被推开的水流像柔软的触手拨弄着水下的肌肤，缓缓汇聚后浮云般托着他的身体。江惬适应了会儿，认为体验感还不错，拍拍秦述的后背示意他继续。
“温馨提示，那些海面上的摩托艇可是要收费的。”
江惬感觉到自己的屁股被捏了一下，他“哦”了一声，张嘴在秦述的耳廓上咬了一口，讨价还价道：“可你充其量是个人形游泳圈，这样够了吧。”
“只有一边吗？”秦述不太满意。
“那你得漂久一点。”江惬又咬了一口。
秦述心满意足地笑了笑，抱着他拨开金色的水面，慢悠悠游了个来回。日光不断倾斜，四周安静，晃动的水声催眠曲般轻柔。
半梦半醒间，江惬莫名想起一个问题，“没有双臂的带动下，真的游得起来吗？”
闻言秦述又捏了捏手里的屁股，同时向前跨了一大步，自信地回应道：“当然可以！”
“吃饭！吃饭！”
江惬换了身衣服跑出来，张开手臂往秦述背上一扑，正好能瞧见对方亮着的手机屏幕。他瞬间忘了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好奇道：“你在看什么？”
“刷到了传说中的老男人。”秦述将手机往后举了举，画面里是一位穿着花衬衫头戴宽大草帽的男人。
不用猜也知道是庄白那个家伙泄露的外号。
“这也能刷到？！你怎么认出来的？”
“他主页放着你们的合照，还有帮你办的那场画展。最主要的是你的朋友给我看过他的照片。”秦述拆了包饼干递给江惬垫肚子，又戳了戳他的手臂，拽着他的衣角做出难过的表情，“我会不会也是老男人了？”
江惬知道他又在演小剧场，好笑地摸了摸他的脸：“跟他比什么，他都三十多了，你跟我才差几岁？”
闻言秦述果然轻哼一声，扬着头得意洋洋道：“被小诺亚叫惯了叔叔，差点忘了我也是位英俊帅气的年轻男人！”他潇洒地甩了甩微长的刘海，牵着江惬往外走。
“走！吃饭！”
“你不奇怪他主页还放着合照吗？”
“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们小江画家的名气大！”
餐厅面朝着大海，刷成薄荷的颜色，弧形屋檐贴了一圈铝箔纸，映出粉紫交融的天空。
秦述正欲开门，恰巧从里走出来一个人。
那人穿着熟悉的红色花衬衫和沙滩裤，黑色短发被海风吹得凌乱，露出多情的眉眼。
江惬挪到秦述身后，垫脚凑到他的耳边，正要感叹一下他们的运气，却被对面的人抢了先。
梁易冲他挥了挥手，弯起的眼睛炸开两道细小的纹路，轻飘飘地说道：“好久不见啊，江惬。能够在异国他乡相遇，这算不算有缘？”
秦述不动声色地挡住梁易赤裸裸的视线，面无表情地轻抬了下下巴，语气冷淡疏离：“不好意思这位先生，麻烦让一下，你挡道了。”
海浪声音强有力地拍打在窗户上，秦述咬牙将餐具切得吱吱作响，摇晃的餐桌发出骨头错位般令人牙酸的响声。
切好的牛排被推到江惬面前，他淡定地吃了一口，对面的秦述握着马天尼酒杯仰头喝出啤酒的气势。
靠！什么软件，竟然还是优先同城推送！
小情绪
秦述从健身房出来的时候，顺便发了两张新鲜出炉的出浴图给江惬。一抬头，梁易正站在门口，大概率是在堵他。
秦述瞥了他一眼，不认为有什么打招呼的必要，把健身包往肩上一甩自顾自往前走。
梁易果然跟上了他。
室外长廊椰影重重，草坪捧着晶莹剔透的露珠，日光尚还稚嫩，天空显得纯净清透，吹来的风里沾染着湿漉漉的植物气味。
秦述有些遗憾江惬没有跟着出来，他最喜欢这般万物洗涤后如初生般轻盈干净的早晨；转而又觉得庆幸，至少不用因为梁易这个讨人厌的家伙破坏掉心情。
“很巧啊这位先生，昨天的相遇有些仓促，中午不如叫上江惬一起吃顿饭？我上岛有一段时间了，知道一家合他口味的餐厅。”
“我想不用了，我们好像不是什么能够共坐一桌分享午餐的关系吧？”秦述回应得很冷淡。他推开酒店餐厅的大门，空气里是轻柔的布鲁斯音乐，食物的热气顺着螺旋式的吊灯袅袅上升。
像是预料到秦述的行为一般，梁易抢先一步抵住玻璃大门，和他并肩迈入室内。
秦述默不作声地拉开距离，咬着舌尖摩挲了下手指，思考着揭开对方厚如城墙的脸皮贴在门口宣扬的可能性，最后轻轻“啧”了一声。
“也对，是我唐突了，毕竟……”似乎丝毫不在意秦述冷漠的态度，梁易笑眯眯地看向他：“一切皆未有定数，二人世界还是比较珍贵的……”
“这位先生。”秦述不耐地打断他，压低的眉眼难掩烦躁之意：“如果不会好好说话，不如闭上嘴巴。”
“只是提个醒罢了，何必这么大戾气？”梁易爽朗地笑了两声，随意挑了块糕点囫囵咽了，跟在他后面幽幽说道：“你知道的，艺术家嘛，我了解，感性浪漫，心血来潮是常有的事……”
秦述闭眼深吸一口气，怒火中烧，绷紧的手臂暴起青筋，竭力控制住要将手里的沙拉扣到对方脸上的冲动：最好是让沙拉酱的味道在梁易的头发上留存个三天三夜，让蟑螂在里头安装新房。
又是一阵深呼吸后，秦述慢条斯理地扣好打包盒，终于转身正眼看向梁易。他微微皱起眉头，摆出恰到好处的困惑表情，睁大的眼睛显得无辜，语气却坚硬得咄咄逼人：“这位先生，我始终不明白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