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在身后关上,江逾白带着她走了几步,然后退到了她身后。
“好了,睁开吧。”
伴随着剧烈的心跳,余渺睁开了双眼。
面前是当时摆放画作的展厅,但此刻摆放的画作却与上次完全不同。
画中都是同一个人。
一个女人。
画中都是她。
余渺震惊无比,站在原地半天没有挪动一步。
她回头去寻江逾白。
他就站在她身后,含笑看着她,示意她往前走。
余渺回过头,重新看向了两边的画作。
画中都是不同样子的她。
游艇画展时身穿白裙子的她、相亲时白T牛仔裤的她、领证时白衬衫的她、公开课时神色认真的她、朋友聚会那天骑摩托车比赛的她、在家里抱着大白的她、吃到好吃的眯起眼睛的她……
开心的她、发愁的她、难过的她……
画中的她很熟悉,但在缤纷的颜色里,却又有点陌生。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在他眼里,竟然会有这么多的情绪,这么多的样子。
余渺一步一步向前走去,直到走到尽头。
那里挂着最大的一幅画。
但与其他画中多彩的颜色不同,这幅画只有白色和红色。
苍茫的大雪下,是一幢红色砖楼,砖楼延伸到近处的雪地上,有一个小小的人影,脖子上的红色围巾,在雪中像是跳动的火焰。
余渺看着这幅画,脑中闪过之前梦中的场景。
她惊讶回头。
江逾白已经走上前,重新牵住了她的手。
“你还记得我生病的那天晚上,我问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
余渺想了下,点了点头。
“你说实在这里,但其实,是在你们学校。”
余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幅画。
“你是说,是在办公楼这里?”
江逾白不置可否,上前从那幅画的后面抽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正是画中的场景。
“今年年初,我陪我妈到学校处理事情,你当时从这里跑出来,路过我身边时差点摔倒,我伸手扶了你一把。”
余渺低头看着那张照片,但无论怎么想,都没有半点印象。
江逾白笑笑,也不为难她,“当时雪很大,你又走得匆忙,没印象也正常。”
“那你……”余渺想问他怎么还记得。
“这张照片一直留着,我当然记得。所以后来在这里再见,你完全认不出我,我心里还挺奇怪。”江逾白把照片重新放回去,“所以后来相亲的时候,我其实是想去质问你的,谁知道你竟然会怀疑我是不是同性恋。”
“对不起……”余渺尴尬,下意识道歉。
“余渺。”江逾白转过身来,面对她,“你不用道歉,这都是我愿意的。”
他笑,“其实我根本没去出差,这几天我一直待在这里,画了这些。我知道,那天晚上忽然对你说那些话,肯定把你吓到了,所以我本来想从长计议,等都准备好,等你能接受我了,再重新来一次,但……”
他忽然叹了口气,“但我还是等不及了。”
“我今天看到你出现在医院,又哭得那么伤心,其实很惊讶,也很……开心。”
他牵着余渺的那只手不自觉地勾了勾,“我知道我这么想有点没良心,但看到你那么担心我,我真的很开心。所以,我就带你来了。”
说罢,他看着余渺的眼睛,深呼吸,再次开口。
“我知道现在让你接受我确实不容易,毕竟这太突然了。但我希望你能别再把我看做一个和你一起合租的异性室友,而是一个喜欢你的男人,好吗?”
他紧紧地盯着余渺,喉结滑动,神色是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的紧张。
余渺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的周围是这个人几天几夜画下的她。
他就站在她面前,用那样卑微的语气请求,只是请求她能够给他一个机会。
即便是协议结婚,即便只是为了搪塞双方父母,即便,他们的开始并没有感情。但这个人从未对她有过任何的不满,发过任何脾气,没有冷言相对,也没有全然无视,有的只是合适的距离和默默的照顾。
她可能再也不会遇到这样一个人了。
一个明明什么都有,但在她面前仍然愿意低下头来将一切捧给她的人。
余渺的眼前再一次模糊。
在江逾白手足无措的安慰声中,她听到自己说:“江逾白,你这算是求婚吗?”
她在这一刻彻底明白了,她不想离开江逾白,也不想重新开始。
他们已经结婚了。
他们差的只是一个求婚。
在听到她的话的那一刻,江逾白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像是忽然之间听不懂了一样,就连狂喜都是慢半拍才冲进脑海。
“你,你说什么?”他小心翼翼地确认。
余渺笑了起来,“我说,你是在跟我求婚吗?”
江逾白牵着她的手颤抖起来,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直到忍不住笑出了声。
“是,是,我是在跟你求婚。”
说着,他松开了余渺的手,在她面前缓缓单膝跪下。
余渺眼中的泪水扑簌簌掉落,眼前清晰起来,她看到江逾白拿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好的戒指。
“所以,余渺,你愿意嫁给我吗?”
余渺被他周全的准备逗笑了,“你怎么什么都有啊?”
“当然是为了以防万一。”江逾白得意道,笑容收都收不住。
余渺看着他,眼中再一次被泪水充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