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比死人更有意思。更何况,为了集团,绝不能让任何人非议薄行止。”桑榆晚嘴角半勾,眸色骤冷,带着森冷无情的肃杀之气。
弦思会意,点头,“夫人说的有道理,我马上去办。”
桑榆晚垂眸,瞥了一眼餐盘里的牛奶和三明治,眉心蹙起,“白粥有吗?”
弦思愣了一下,回道,“有。”顿了顿,眼底浮出一抹担心,“夫人平时不喝粥的,今天怎么……”
桑榆晚神色淡淡,“人都会变,更何况是口味。”
弦思听到这话,愈发担忧起来,“夫人稍等。”
桑榆晚靠着沙发,打开了灵堂监控。
凌晨五点。
浅浅晨光透进了灵堂,灯光柔和了许多。
容止依旧跪坐在蒲团上,双眸微阖,侧颜轮廓硬朗分明。再往下,修长的颈脖,凸起的喉结……
桑榆晚脑海里又翻涌出那晚的画面,心跳越来越快,耳角滚烫,白皙的脸绯红如火。
“夫人。”
弦思再次上楼,餐盘里是刚熬好的白粥,两枚水煮蛋,还有几碟小咸菜。
桑榆晚心头一惊,脸色瞬白。指尖紧了紧,汲气,提唇,“辛苦了。”
弦思微微一笑,“夫人更辛苦。”
她把餐盘放在茶几上,抬眸,看了一眼电视,“夫人,我偷偷问了几个相熟的薄家下人,他们对二爷的事情都闭口不谈。甚至还提醒我,有关二爷的事,最好少打听。”
桑榆晚坐直,拿过银勺,搅动着冒着热气的白粥。神情温凉,“钱都撬不开嘴。”
弦思面露难色,“很困难。”
桑榆晚眯了眯眸,清冷着声音道,“这事暂时放一放,你先去处理明媚的事。”
弦思说,“已经在办了,估计再过一二十分钟,明媚和二爷的绯闻就会甚嚣尘上。”
桑榆晚喝了一口粥,胃口好了不少。
弦思见状,走开了。
桑榆晚就着咸菜,喝了小半碗粥,正准备扯过纸巾擦嘴。电视画面里,一名黑衣人匆匆跑到容止跟前,附耳说了句什么。
容止听完,没有说话,眼神示意了一下。
黑衣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容止微微抬眸,瞟了一眼摄像头,嘴角半勾,似笑了一下。
桑榆晚眼底冷意加深,内心暗道,“容止,好戏开始。”
滴——
手机屏幕倏然亮起。
娱乐新闻推送。
「一线女明星明媚疑似恋情曝光」
一段八卦叙述后面,配了一张明媚现身薄行止灵堂的照片。
容止拽着明媚的胳膊,两人侧身而立,姿态暧昧。
比起之前曝出来的那张照片,这一次,明媚已经摘掉了墨镜,五官十分清晰。
桑榆晚眼尾的弧度微微弯起,笑意却有些冷。
离开明家之后,她与明媚一直相安无事。
偏偏,对方要来招惹她。
桑榆晚放下手机,拿起煮熟的鸡蛋,在餐碟里磋磨。
她的俏脸,亦如刚剥壳的鸡蛋。只是,眼底的青色,透着几分疲惫。
弦思再次进来,眉目舒展,“夫人,二爷和明媚的绯闻已经冲到热搜榜第一了。”
桑榆晚扯过纸巾,擦了擦嘴,浅笑,“不要让热度降下去。我倒要看看咱们这位二爷会怎么处理?”
“是。”弦思抿了抿唇,顿了两秒,她又说了一句,“夫人,发给营销号的那张照片,一看就是监控画面,二爷他会不会怀疑你?”
“不会怀疑。”桑榆晚勾唇一笑。
弦思一怔,“在薄家,只有夫人能自由查看所有监控。除非是顶级黑客。”
桑榆晚看着电视里的容止,绯唇翕动,“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他会不知道?”
照片曝出来,容止第一个想到的就会是她。
弦思心头一紧,“夫人,你这是要和二爷硬刚。”
桑榆晚敛了笑,嗓音温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不反击,还真当我是吃素的。”
弦思目光一沉,义愤填膺道,“这一晚上,一直不消停,他们分明是想要给夫人难堪。夫人就该好好教训他们。”
桑榆晚勾了勾唇,关掉电视,起身,去往洗漱室。
弦思把餐盘收拾好,下了楼。
桑榆晚洗漱完,化了个淡妆。一头长发用桃木发簪挽好,冷绝高贵。身上,依旧是黑色的素服,透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目光一寸寸凉下去。
薄行止去世之后,便多了一些身份。
薄家家主。
薄氏集团掌权人。
还有,丧夫的新寡。
最后一个,令她倍感耻辱,又愤恨交织。
如果薄行止性取向正常,且真心爱她。哪怕两人只生活了三天,她都能坦然接受这个身份。
他的欺瞒和利用,是人都不会原谅。
为了薄家和“薄氏集团”,让他体面的入土,已是桑榆晚忍耐的极限。
她深深呼吸了两口,调整了一下情绪,下楼,去往灵堂。
距离薄行止正式发丧还有半个小时。
灵堂里已经站满了人。
宁婉珍哭声悲恸,引得不少人落泪。
桑榆晚劝了几句,眼眶渐红。不是因为悲伤,而是憋了太久的恨意。
薄太夫人拄着拐杖过来了,嚎啕了两声,便再无动静。到底不是自己的亲孙子,平日就没什么感情,实在是哭不出来。
二房的人一个都没有出现,三房的人倒都到齐了。
他们来与不来,桑榆晚对此毫不在意。反正薄家家主之位,没有旁落,还在大房手里。
外人并不知情,薄行止和她没有办理结婚证。
这个秘密,将跟着死去的薄行止一同入土为安。
过去,现在,未来,她都是薄家无可争议的夫人。
弦思绕过人群,走到桑榆晚身边,附耳,悄声道,“夫人,明媚刚发了声明。”
“说什么了?”桑榆晚眉目清绝,淡声道。
弦思回道,“五个字。单身,未恋爱。”
桑榆晚眼角的余光落在左侧的容止身上,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唇角。
几乎同时,容止微微侧目,看向她。
桑榆晚骨子里透出来的冷寂,穿过空气,淡淡得侵入他的心底。
他移了一步,靠近她,轻轻开口,“夫人,有事?”
清凌凌的声音,带着一点水汽滋润过的沙哑,有些撩人。
桑榆晚眉角一沉,变了脸色,“你叫我什么?”
容止双手交握,很自然地垂落,抿了一下唇角,反问,“我应该叫你什么?”
他叫她“夫人”,倒也没什么问题。
弦思,明朗,都是这样称呼她的。
只是,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
夫人。传统文化里,妻子的尊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