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谭玄心中默念，调出面板，看了眼因果模拟的充能情况，已经充能一小半了。
平均算下来，一天充能百分之十，十天就能模拟一次。
“快了，六天时间。”
对于修士而言，六天也许就是一次简单锤炼苦海“器”的过程，闭关就不要想了，这个时间根本不够。
六日后。
谭玄在房间四下布置好道纹，意识沉沉睡去。
“哥哥，哥哥……”
“……”
“小子！别装死！快起来！能跟我们回中州修行，那是你莫大的福分！”
“妈的！真他娘晦气……”
“……”
熟悉的言语声音在耳畔响起，但还是直到那枚润血灵果的药力在体内化开，谭玄才得以睁眼。
入夜，谭玄从土墙屋舍前的槐树上，取下那枚青铜指环，从妹妹手中换到了那鬼脸面具。
他按捺不住，在小女孩的注视下，径直将面具戴在了脸上。
结果，期待之中的事情这一次并未发生，他的意识依旧停留在模拟状态下。
‘这面板居然还有修补漏洞的功能，我还想多薅些属性点呢……’
思绪流转，谭玄有些失望的摘下面具。
“哥哥怎么不高兴啊……”
李囡囡看着他的神情，小鼻子皱起，出声问道。
谭玄收敛思绪，弯腰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没有说话。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那些羽化神朝修士所说的三天期限，一晃而过。
这三天里，圣体有觉醒的征兆，谭玄尝试过借助那润血灵果的药力开辟苦海，但若不能步入命泉境界，神力无从获取，布置在村子外的道纹禁制，便没有一丝可能破解。
‘看来被带往羽化神朝，是定数。’
第四天的响午，七八道神虹从天而降。
为首的红色翎羽修士瞟了谭玄一眼，对其气血的恢复还算满意，这一次态度出奇的温和，对他说道：
“入我羽化神朝修行你不会后悔的，你妹妹虽然没有修行资质不能跟着一起，但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凡是被选中前往神朝的，世俗朝廷那边我们都会事先打招呼，定期会有人送吃喝来此处。”
闻言，谭玄固然知晓内情，不会全信对方言语，但这种时候犯不着自讨苦吃。
事实上，几天前若非原身直言拒绝，惹恼了几个修士，也不会被那么粗暴对待。
“哥哥！”
分别在即，这时李囡囡的身影从屋内冲出，一下子扑入谭玄怀中，泪水宛若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往下掉。
谭玄将其抱起，轻声抚慰道：
“囡囡，你以后一个人在家，自己照顾自己，一定要小心些……”
“呜……哥哥，不要走好不好，不要走……”
李囡囡虽然知道这不可能，但童言无忌，还是没忍住说出了自己心中最期盼的想法。
身披亮银甲胄的几个修士在周遭百无聊赖的走来走去。
不多时，那个颧骨高耸，名唤杨雄飞的修士耐心耗尽，嚷嚷道：
“差不多就得了，给你这几天时间是干嘛的？要是误了域门开启的时间，你担当得起吗？”
闻声，怀中妹妹抽噎声一滞，谭玄眉头一皱，他记得这个声音。
那天踢自己最狠，连带着扒拉李囡囡，还扬言要把囡囡脑袋割下来挂在村头的应该就是此人。
李囡囡已经开始懂事了，她主动从谭玄怀中下来，轻轻攥着谭玄一片衣角，抽噎状态下令其言语断断续续的：
“哥哥……你答应过我，要不了多久……一定……一定会回来的，是吗……”
身临其境，一股淡淡的忧伤仿佛在拥有着李凡记忆的谭玄心间蔓延，他面上勉强挤出一抹微笑，鼻子发酸，替妹妹整理了一番衣服，声音沙哑道：
“对，哥哥答应过囡囡，要不了多久一定会回到囡囡身边的。”
言语中，他又暗中自己对自己道。
‘这一次不行，就下一次……下下一次……我终会回来的。’
李囡囡抽噎声稍歇，其小脑袋仰起，看着谭玄，右手小指头伸出，噙着泪水的眼中满是希冀：
“那我们……拉钩好不好……”
“好，拉钩……”
啪嗒……
令谭玄没有想到的是，他自己左边脸颊微微一凉，竟然无声滑落了一滴泪珠。
他……哭了？
一根大的小拇指与一根小的小拇指微微蜷曲，勾连在一起，兄妹俩的声音顿时在槐树下回荡。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周遭，羽化神朝的修士眼神淡漠的看着这一切。
其中，杨雄飞甚至毫不掩饰的冷笑了一下。
他们自然知晓，这些所谓的好苗子带回去后将会有一个怎样的经历。
这少年，要不了几年，注定了将化作一具枯骨！
“囡囡乖，哥哥走了。”
末了，当修士再次出言催促，兄妹俩终是别离。
临别之际，谭玄蹲下，李囡囡亲自给他戴上了那张鬼脸面具。
面具上的鬼脸，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笑中有忧伤，忧伤中亦有微笑，就好像此刻的兄妹两人。
嗖！
咻！
咻咻！
神虹冲天而起。
原地，短暂的沉寂后。
年仅四岁的小女孩，仰头望着神虹消失的天际，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哭得那样揪心，那样撕心裂肺。
先前，为了不让哥哥太过忧心，她不知压抑了自己多少情感。
……
东荒，南域的一个名叫方仙教的无上大教所在。
无数虹光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最终降落在方仙教刻满了虚空道纹的域门广场上。
广场壮阔、巍峨，能容纳数十万人，堪比一座凡俗城池的大小。
羽化神朝的亮银甲胄修士，一个个携少年、孩童降落，为首者则上前与方仙教的高层说说笑笑，等待人员到齐。
这方仙教数千载之前，得益于他们羽化神朝的扶持，才能在迁出中州，初临东荒的情况下，迅速站稳脚跟，才有今日繁荣。
可以说，这就是他们羽化神朝在东荒的附庸势力。
人群中，谭玄环顾了一圈那些脸上大多洋溢着即将迈入修行道途的同龄人，默然无语。
“所有人，登上玄玉台！”
伴随着一声响彻广场的高呼，前方玉质高台的凹槽之中，已填充满了开启域门的海量“源”。
神朝修士动用神通，将各自收罗而来的好苗子收进袖袍。
广场之上，人数一下少了大半。
但当登上玄玉台时，还是人头攒动，密密麻麻。
下一刻。
玄玉台光华冲天，虚空开裂，一道里面黑洞洞宛若深渊般的域门就此开启。
上千修士蜂拥而入，消失在了东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