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带着朱标来到了马皇后这里。
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吃着午饭。
“标儿,你说这蓝慎行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你都已经提前跟他打好招呼了,他非但装疯卖傻,反而还检举蓝玉。”
如果其他人听不懂朱标的暗示不足为奇,但刘伯温的学生听不懂,那就是装疯卖傻了。
朱标轻声道:“可能是因为自幼丧母,所以才会对蓝玉心存怨念吧。”
“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这孩子咋这记仇呢?”
朱元璋感觉有些过了。
“重八,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
一旁的马皇后有些不乐意,“你得换位思考,如果是我,因你而死,标儿他们会因为过了几年,就遗忘此事吗?这种事情,年龄越小,造成的创伤越大的。”
“妹子,你这例子举的,咱不爱听。”
朱元璋有些尴尬,“该说不说,这小子脑袋还是挺灵光的。
如果好好打磨的话,等咱标儿登基后,会是一把趁手的好刀。
不过标儿,你有机会的话得去给他们父子俩当个和事佬,他们父子俩在咱的部署中都是重要位置,可不能不睦。”
朱标点了点头。
“重八。”
马皇后思虑再三,轻声道:“慎行这孩子只是给你出策成立锦衣卫,你就准备让人家给标儿当指挥使,你确定他适合这位置吗?”
“怎么不适合?”
朱元璋却有不同的看法,“半年前演武的时候你没在场,当时面对给他们练手的北元俘虏时,那小子第一次杀人,连眼都不带眨的。”
“那是因为他娘死在北元手中,他杀元人自然不会手软。那孩子也算我看着长大的,他可不是毛骧那种冷血之辈。”
这世上,没人比马皇后更了解朱元璋。
毛骧她不在乎,但蓝慎行毕竟东宫长大,也经常与马皇后见面,相处这么久,说没感情那是假的。
所以,她不想让蓝慎行待在锦衣卫做事。
“你懂啥?”
朱元璋有些不耐烦,“后宫不得干政,咱有咱自个的打算!”
马皇后瞪了朱元璋一眼。
想怼他,但因朱标在这里,便也只能忍了下来。
毕竟再怎么说朱元璋也是皇帝,守着儿子,这点儿面子还是要给的。
朱标笑了笑,没说话。
因为现在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大不了等自己登基后,如果蓝慎行真不想当指挥使的话,那给他换个位置就行了。
……
蓝慎行从蓝府拿上钱便离开了,牧氏留他吃饭也被其婉拒了。
走在路上,他满脸愁云。
好消息是:自己成锦衣卫总旗了,虽说官职小,但权力大,已经具备实施九字方针的前提条件了。
至于坏消息?
如今,几乎所有人都可以看出来。
他是朱元璋给朱标安排的特殊太子党。
为何特殊?
因为他跟普通太子党还不一样。
他身在锦衣卫,未来将会把控所有人的罪状。
说白了,在朱元璋的部署中,他就是朱标登基后,未来的刀。
这把刀,可斩非太子党的人,亦可斩太子党的人!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朱元璋已经把他当新朝指挥使来培养了。
但话说回来。
没人比蓝慎行更清楚明初锦衣卫指挥使的危险性。
这种为皇帝做尽脏活、累活的人,怎么可能善终得了?
所以。
他必须要改变这种情况。
蓝慎行并没回东宫,而是来到城南的一处府邸。
五年时间,蓝慎行赢朱棣等人的金豆豆,再加上给蓝玉要的钱,已经足够他挥霍了。
这府邸是他买的。
在买的时候,特意选了个还不错的位置。为的是,以后想变现的时候,可以快速出手将其卖掉。
府邸的面积很大,约有两个足球场大小。
房屋很老旧,窗户都漏风了,甚至有些房屋的顶子都塌陷了。
不过这不重要。
毕竟他买府邸,也不是为了居住。
“这些钱,应该够修缮的了吧?”
蓝慎行掂量了一下钱袋,随即瞥了一眼府墙。
府墙还很坚固,但高度不太够,为了实施下一步计划,他准备将其修缮到六米左右的高度。
还算完好的主屋中,摆放着一捆捆棚膜。
是的,就是现代化农业大棚的棚膜。
五年时间,蓝慎行的点数也是疯长,仅救下刘伯温,便足足涨了数万点。
至于为何刘伯温能增加这么多点数……
他也不清楚。
可能是刘伯温的历史权重超出了他的想象,也可能是前者活着,可以严重影响历史的走向。
“马上要入冬了。”
蓝慎行将一捆捆棚膜小心翼翼的放好。
府邸是他去年买的。
原本是准备过段时间再搞农作物的,但眼下,得提前准备了。
自己只有让朱元璋看到更高的价值,后者才有可能把自己从‘新朝指挥使’中给摘出来。
将棚膜放入主屋暗格,蓝慎行便离开了。
他在城中寻了一些工匠。
交付定金后把府邸钥匙给了他们,让其在规定时间内修缮府墙。
“按期完工有赏钱,反之……”
蓝慎行没有把话说完。
“大人放心,只会比约定时间早,绝不会晚。”
锦衣卫刚刚创立,还未在民间传开,但应天府的人是在天子脚下,自然识得飞鱼服。
在蓝慎行离开后,工匠们还在互相感慨:怎么突然冒出一个如此年轻的二品大员?
城南,南郊。
刘伯温在应天府的隐居地。
前方是一片农田,因为即将入冬的缘故,显得有些荒凉。
农田不远处是五间草屋。
刘伯温懂风水,非但选址选的好,而且草屋也不是简单的草屋。
对此,蓝慎行深有体会。
这草屋住进去后,可谓是冬暖夏凉。
进入屋中,屋里只有刘伯温一人,他的几个儿子不知去了何处。
“先生。”
蓝慎行行礼。
“嗯。”
刘伯温点头。
当他看到蓝慎行身上的飞鱼服和绣春刀时,并没有多少意外,而是轻叹道:“你可知这身飞鱼服,代表着什么?”
“回先生话,尸山血海。”
对于刘伯温,蓝慎行一直很尊敬,因为前者确实教了他很多东西。
“明知是尸山血海,却还要迈出这一步,为何?”
刘伯温精神头还算不错。
这都是蓝慎行依靠现在疗法外加从东宫拿的人参、鹿茸等物滋养的功劳。
“因为学生本身就在血海中。”
蓝慎行轻叹,“不迈出这一步,学生就是尸山中的一员,迈出这一步,方有一线生机。”
刘伯温笑了笑,并未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移话题道:“昨夜我夜观天象,发现妖星愈发明亮了。”
“妖星?”
蓝慎行一怔。
刘伯温问道:“知道我为何隐居应天府吗?”
蓝慎行摇头。
“我一直在等那颗妖星降临应天,从而将其抹除。
奈何妖星好似可以感应到我,这么多年了,他却一直蛰伏,迟迟未现。
我怕是,等不到他了。”
刘伯温轻叹,神情中多了些落寞,“如若有一天,你有机会见到那颗妖星,定要将其除掉。”
“哦。”
蓝慎行随口应了一句。
刘伯温抬头看向蓝慎行,他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
直到蓝慎行离开,他都没再说什么。
……
深夜。
某地,某寺庙。
一和尚坐在草地上,抬头夜观天象,浓眉紧皱。
他紧盯着夜空中一颗星。
星光已经黯淡了,却依旧亮着。
“奇怪了,这颗星明明于洪武七年就该灭了,为何还亮着?”
和尚满脸的疑惑和不解。
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的一身所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