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绳早在挣扎的时候就不知道掉在了哪里。
沈白榆满头黑发凌乱地散在背部和肩膀。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从膝盖里抬起头来,紧紧咬着发白的嘴唇,强忍着眼眶的泪水。
女孩左脸高高肿起,眼睛和鼻头红红的,被眼泪打湿的睫毛一颤一颤,脆弱又可怜。
陆维远绷着下颌,喉结轻滚,深邃的眼睛静静看着她。
几秒后,沈白榆的眼泪突然断了线一样涌出来,沿着苍白的面颊大滴大滴落下。
陆维远的心像被拧了两圈,面对这种情况的女人,有些手足无措。
他试探着用衣服将她的身体包裹起来。
见她没抗拒,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男人的怀抱温暖宽厚,沈白榆像雏鸟找到了归巢,自动抱紧他将脸埋进他的胸膛。
沈白榆听到他轻声的安抚,“我带你去医院!”
陆维远稳稳的抱着她下了床,往门口走。
赵开拓给乔云生要了钥匙,堂屋的门已经打开。
沈白榆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陆维远心口微涩,抱住她的手紧了紧。
身后赵开拓拽着双手被铐住的乔云生往外走。
陆维远带着沈白榆在医院做伤情鉴定。
赵开拓将乔云生带回所里,又来了医院。
例行询问,做笔录是免不了的,赵开拓拿着记录本,朝并排坐在候诊区长椅上的两人走过来。
陆维远看了眼垂着脑袋的沈白榆,朝赵开拓使了个眼色,用下巴指了指走廊尽头的位置。
赵开拓会意。
两人走到走廊尽头,陆维远把手里的伤情报告递给他。
赵开拓垂眸认真看了眼,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把报告折好放进口袋里。
他拿出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又把烟盒递给陆维远。
陆维远没接,把打火机扔给他。
赵开拓点燃烟吸了口,才缓缓开口。
“犯罪未遂,流氓罪可大可小,他大哥在市政府工作,赔点医药费,顶多拘役管制几天!”
陆维远沉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几秒后,朝他伸手勾了勾。
赵开拓重新掏出烟盒,扔给他一根烟,边说边给他点火。
“这件事你得往好处想,至少那位女同志没被侵犯,少了桩悲剧。”
“你这边帮我托着,按最长时间给我拘着他,剩下的我来想办法。”陆维远把烟咬在嘴边,没让他点。
赵开拓挑眉,看他一眼,“行,按照法律他最多七年,你自己掂量!”
说完,他吐出一口烟,隔着烟雾看向昏黄灯光下坐在长椅上瘦弱的漂亮女同志,面带八卦。
“她到底跟你什么关系啊?”
这小子从小就护短,自己人自己东西,分的明明白白的。
要是跟他没有关系,连个眼神也欠奉。
陆维远没回答,将烟从嘴里拿了出来,淡漠道,“小姑娘受了惊吓,明天我带她去做笔录。”
“走了!”
说着,他拍拍赵开拓的肩膀,转身朝沈白榆走去。
“哎!”
赵开拓目光追着他的身影喊了声。
陆维远就跟没听见一样,赵开拓呼出一口烟,忍不住“啧”了声。
这小子绝对有猫腻!
眼前的光线被遮挡住,男人在沈白榆面前站定,低声问,“能走吗?”
她垂着的脑袋,终于动了动,白皙的小脸仰起看着他,红红的眼眶里带着几分无助,眼尾还挂着泪痕。
“乔云生是不是会被放掉?”
她知道他大哥在京市有点本事。
这个年代流氓罪虽然严重,但架不住对方有权有势,可操作的空间非常大。
“不会!”男人回答的干脆。
闻言,沈白榆黯淡的眼神微微闪烁,紧绷的身体随之放松了下来。
她露出今晚的第一个笑容,“谢谢陆营长!”
“……”
陆维远睨了她一眼,牙根发痒。
这丫头不是挺聪明嘛,瞬间就听出他会帮忙。
怎么面对那畜生的时候,就跟傻了一样往人家的圈套里跳。
夹着烟的手送到嘴边,他烦躁的想吸一口。
摸了摸兜,想起打火机给了赵开拓,又将手里的烟丢进垃圾桶里,对沈白榆道,“回家!”
沈白榆脚步只迟疑了一秒,便跟着男人走了。
经过这番折腾,两人回到陆家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客厅的灯光亮着,林文歪在沙发上半眯着眼睛。
听到钥匙打开门的声音,她猛地惊醒。
陆维远领着躲在身后的沈白榆进来。
林文见两人回来,刚要松一口气,在看到沈白榆身上穿着儿子的衣服,脸上还带伤时,又皱了眉头。
她起身,关切道,“这是怎么了?”
沈白榆看到林文还有些别扭,毕竟昨天他们才疾言厉色,把她赶走。
“妈,你先回屋!”陆维远见小姑娘垂着脑袋,抿着小嘴不说话,朝林文使了个眼色。
林文反应过来可能出了什么事,忙“哦”了声,回卧室去了。
“青菜鸡蛋煮面条,吃吗?”陆维远走进厨房,片刻后探头朝外问道。
“我吗?”沈白榆站在只剩她一人的客厅中,反应过来,有些呆愣,“……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你身上有羊肉味,”男人抬抬下巴,看着她的傻样说不清是什么心情,语气有点训诫,“那畜生请你吃饭的时候,你干嘛不告诉他你不吃羊肉,白白饿肚子!”
沈白榆抬起胳膊,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好像是有点!
脖颈隐隐作痛,想起那个变态对自己又舔又咬,她突然恶心起来。
“家里只剩青菜和鸡蛋了,”男人单手撑着厨房门,朝她催道,“吃不吃?”
“吃。”
沈白榆抬眸,在他有点凶的眼神下,乖乖回答。
男人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两秒,而后转身进了厨房,烧水,洗菜切段,沸水下面。
忙活一通,余光里见小丫头没在客厅,不放心的走出去看了一圈。
卫生间里水声哗哗,夹杂着低低的呜咽,沈白榆把脸和脖子搓得红红一片。
门突然开了。
低泣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受惊似的转头,发梢眼睫挂着水珠,开了一颗扣子的衣领和袖口被打湿大半。
陆维远站在门口,瞧见小姑娘眼眶通红,脸上委屈的表情甚至没来得及收敛。
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在看到他时,凝在脸上。
陆维远抿着唇,眼神触及到她露出来的被那畜生咬破皮的脖颈,眸光有些发冷。
他喉结滑动,尽量让嘴里提醒的话听起来不那么凶。
“再洗伤口要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