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确定是陆家,沈白榆差点都觉得自己走错地方了。
明明中午离开的时候,家里还没这个女人,怎么才几个小时的时间,就多了个陌生人。
“我是林文阿姨的客人!”她捡了个委婉的说法。
姚桂芝拍了拍身上的花生壳,一副主人样子。
“那你晚上再来,她还没回来呢!”
“小榆住在咱们家。”
姚桂芝话音刚落,林文的声音便从门口传过来。
沈白榆回头,林文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的男人,手里提着蔬菜和一大块肥瘦相间的猪肉。
那人穿着灰色外套,容貌和林文有五分像,比起陆维远却更加黑瘦。
沈白榆立刻就把这个人的容貌和相框里的另一个年轻男人对上号了。
这应该是陆维远的弟弟陆成责。
林文之前给沈白榆说过,陆成责因为陆维远的事情要回来。
不过现在事情都解决了,两口子才姗姗来迟。
陆成责上前一步,伸出手,感谢道,“沈同志,我是陆维远的弟弟,陆成责。多谢你这段时间对我家里的照顾!”
沈白榆挤出礼貌的笑,伸手回握。
姚桂芝拉着儿子走上前,用她丰满的身体挤开沈白榆,上前抓住男人的手,看了眼林文,怯弱小声道,“成责,晚上咱们住哪一间啊?”
这屋里总共就两间卧室。
本以为他男人在京市家庭多好,还不如他们家院子的四间大瓦房宽敞。
沈白榆收回悬在半空的手,看着刚才还中气十足的女人,突然扮起了柔弱,心中微嗤。
陆成责虽觉媳妇鲁莽,但知道她第一次进城胆小,倒也没说什么。
林文今天也是第一次见这个儿媳妇。
姚桂芝面对她似乎有些扭捏和怯懦。
她笑着指着沈白榆之前住的房间,道,“这间,妈一会儿给你们收拾一下。”
陆维远的事情发生后,沈白榆就一直陪着林文住在她的屋里。
姚桂芝在林文母子俩出去买菜的时候,就已经把房间参观完了。
林文的屋子一米八的大床,次卧的床只有一米五。
“妈,那屋里的床,我们一家三口睡不下。”姚桂芝为难的看着林文。
沈白榆心里直翻白眼,这女人打着婆婆床的注意呢!
不等林文开口,陆成责无所谓道,“够住了,你和孩子住屋里,我睡沙发就行!”
姚桂芝的嘴巴被堵,讪讪的没说话。
晚饭是陆成责和姚桂芝两人做的。
林文拿出已经好久没织的毛线,坐在沙发上织起来。
沈白榆在一旁盘着腿,把毛线卡在两个膝盖上帮她绕线团。
陆明理则搬着小板凳看起了电视。
本来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完饭,林文见二儿子回来,也高兴的不得了。
却在晚上休息时,路过老二两口子房间时,听到里面的对话。
“大哥活的好好的,早知道咱们就不回来了!这两天太阳正好,耽误我晒豆子!”姚桂芝边铺床边抱怨。
陆成责皱眉,他媳妇就这点毛病,嘴碎,还爱撒泼。
“你少说两句,那是我哥,家里出事没男人撑着,我自然要回来。”
林文在屋外听了两耳朵,面色不好的回了屋。
沈白榆坐在桌前,拿笔罗列着明天教给王小萍的知识点。
她穿着粉色的毛衣,衬得脸若桃花,低头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天鹅颈。
圆珠笔在纸上生出一个个漂亮的英文字母。
林文看着灯下柔和的小姑娘,忍不住走过来。
只是她脸上郁燥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敛,便被沈白榆抬头看到了。
“林阿姨,你怎么了?”
“没事!”林文摆摆手,望了眼她一手漂亮的英文,看着乖巧的小姑娘夸道,“小榆写的真好。”
这要是她儿媳妇多好!
这个想法一蹦出来,把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接下来的几天,沈白榆每天去辅导王小萍,给她梳理课本和知识点。
把高考会出现的比较级、therebe等各种句型进行讲解。
王小萍在她清晰生动的授课下,很快便能理解掌握。
“沈同志,你比我当年的老师讲的好!”
这话不是夸张。
先不说这个小姑娘讲解到位,单单这发音就甩他们曾经学校老师一条街。
这小嗓音听起来比录音机里板正的英语发音还好听。
沈白榆点头笑纳。
当初她为了向家里人证明她可以有点作为,可是某足了劲儿把班里40位同学全部送上了一本线。
代价就是她用力过猛,透支了25岁的身体,嘎啦!
辅导完王小萍,沈白榆走前不忘给自己宣传一把。
“其他科目,数学、化学,如果有人需要,也可以找我哦!”
王小萍惊讶,她竟然会这么多,于是忍不住劝道,“沈同志,你知识学的这么好,应该和我一样去高考啊!”
“我没书!”
沈白榆这话不假。
高中的课本,这两天她跑遍了京市的书店,连废品站都去了。
根本找不到,这些书早在半个月前都被人淘走了。
“要不,你跟我一起看。”王小萍热情道。
“算了,你先学,等我真的找不到,再找你借!”沈白榆摆摆手,又道,“明天我有事,就不来辅导你了,你把这两天的知识点,好好复习一下。”
她明天确实有事,陆维远要回来了,凶手抓捕归案,轰动一时的案子重新启动诉讼流程。
诬陷陆维远作伪证姓马的女人,以及死者家属受乔家怂恿找事儿陆家,还有乔家诚这些年所做的贪污违法事情,都一一挖了出来。
这反转再反转的案子,引起了京城老百姓极大的关注。
可深度了解这起案子的都知道,乔家只不过是推出来的炮灰而已。
翌日风和日丽,是个洗去霉运的好日子。
沈白榆跑了好几个地方买了百合和马蹄莲,凑齐了一大束花,又找了报纸将花束扎起来。
姚桂芝暗自撇嘴,“沈同志,你花钱买这个顶啥用,我们村儿路边上到处都是这些野花,还不如买点吃的喝的,再不行送肉票、布票这些也行啊!”
她实在看不明白沈白榆是咋想的。
简直是乱花钱,脑子有问题。
“我这花寓意一帆风顺,平安喜乐,可不是野花!”
沈白榆看着花束,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
她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到了这个物资缺乏的年代,手机没了、灯红酒绿的夜生活没了、连想吃的美食、想去的地方都成了奢望。
如果还要剥夺一束花的权力,那她在这个年代得憋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