汁水四溢,酸味蔓延,男人冷峻的眉眼不变。
“不酸吗?”
沈白榆期待的目光一落。
等半天没看到自己想看到的表情,皱眉诧异问道。
“酸。”男人声音清冷,吐出一个字。
“酸你还吃?”沈白榆错愕道。
“你不是想让我吃吗?”男人有些愣,睨着她。
“……”沈白榆半张着嘴,皱眉气道,“我给你毒药你也吃啊!”
陆维远神色未变分毫,把酸橘子收起来,从包里拿出烧鸡。
“吃这个!”
这是两人出发前,林文特地去国营饭店买得刚出锅的烤烧鸡。
这东西不仅要肉票,还只能是每周三特供的时候,排队才能买到。
陆维远打开油纸,阵阵诱人的肉香扑面而来。
烤鸡色泽金黄,表皮烤得恰到好处,呈现出微微酥脆感。
沈白榆忍不住咽咽口水,这东西放在以前,她也不怎么馋。
但在这里,好像一切跟肉有关的都变得无比美味。
旁边座位的男同志,眼睛忍不住往他们桌子上瞟。
一只烧鸡少说也要六七块,还要肉票,他们家也就过年奢侈一回,能囫囵买个整只。
一个月顶多买个半斤五两的肥猪肉,放在锅里沾个肉腥味。
此刻,这么大一只烧鸡在眼前,直馋的他流口水。
他来回看着军人和女同志,想起刚才女同志和他打情骂俏,男人的沉稳和包容,以为两人是新婚夫妻。
毕竟他前几年结婚摆席,婚后的两三天也是荤腥不断。
烧鸡的味道太香了,满车厢都飘着勾人的肉味。
他忍不住咽了一大口口水,忙拿出自己包里的小炒花生米,吃了起来。
与此同时,有好几个乘客拿着茶缸装模作样的从他们隔间口走了好几个来回。
沈白榆隔着油纸轻轻撕下一条鸡腿,递给陆维远,又给自己撕下来一条鸡腿。
她没吃,拿出饭盒,用筷子把鸡腿上的肉一条条撕下来。
沈白榆弄好后,夹了一筷子正要往嘴里送,瞥见男人手里握着鸡腿一口也没吃,还望着她。
“我不给你撕!”沈白榆挑眉护住饭盒,生怕她的肉被他抢了,跟防贼一样。
陆维远面无表情的移开视线,其实他对她这种矫情的行为一直有疑问。
挑食、洗澡,还是吃东西要弄成小块细嚼慢咽的习惯。
不知道她这个特别讲究的行为是从小就有的,还是刘建设教给她的。
陆维远看着她狠狠咬了一口鸡肉,嚼了起来。
酥香肉烂、唇齿流香,味道一流。
果然,国营饭店师傅的手艺就是好。
两人是下午坐的火车,一个晚上的休息,加大半个白天,第二天下午就到了县城。
乍一回到小县城,沈白榆心里的落差就出来了。
在京市呆久了,回到县城简直像在看大农村。
汽车基本看不到,路况不好,自行车和人都少了一大截。
陆维远先带她去县政府找上级对接的领导,处理沈白榆的事情。
对方一听说是她,面对上面领导亲自交代的事情,也不敢怠慢。
听说这小丫头在首都立了大功,得到嘉奖,四舍五入相当于是他们县城的荣誉。
“小姑娘,你的事情,我已经反应给你们村支书了,封建陋习是严重的思想错误,他们不敢为难你。
你看你什么时候回家,我派个工作人员跟着你走一趟。”县委领导笑呵呵道。
“要不定今天就去吧!”沈白榆笑着道。
“明天。”陆维远突然开口。
沈白榆“诶”了声,不解的看向他。
男人看着县领导,拍板决定,“明早上她来这里和你们汇合。”
说完,不等沈白榆反驳,拉着她就走。
“你干嘛给我决定!”沈白榆不满的瞅着他。
陆维远出了门松开她的胳膊,单手提着两人的行李包,身板依然笔直,边朝着县城菜场走边道,“我今天没空,明天!”
沈白榆一怔,随即笑起来,“你陪我去更好,他们欺负我,你正好替我揍他们一顿!”
“小姑娘没本事,脾气还不小!”陆维远边走边睨了她一眼。
沈白榆表情一蔫,垂着眸子委屈道,“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打又打不过他们,总不能等着被欺负吧。”
倏地,她眼睛一抬,昂起尖尖的下巴,看着男人理直气壮起来。
“林阿姨说了,让你当我的靠山!我都有靠山了干嘛不用!”
她声音娇蛮悦耳,陆维远余光扫了眼小姑娘傲娇的表情,无声的弯了弯唇角。
“我们去哪儿啊?”沈白榆见男人没带着她去坐公交,反而走到了菜场。
陆维远下巴指了指右侧,沈白榆顺着看过去。
菜场尽头一棵树下停了一辆军用汽车。
“部队食堂的采购车,每天两趟。”陆维远边往那边走边解释。
沈白榆跟着他走过去,上了车。
司机小郑端坐在驾驶位上,身板笔直,小麦色的皮肤泛着军人特有的精气神。
此时,他看着眼前的菜场,双手把着方向盘,等炊事班的几个采购员回来。
余光里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走过来,小郑转头,目光一亮,立刻抬手敬礼,“陆营长!”
陆维远抬抬下巴回应。
车子后面已经坐着三四名来县城买东西的女军属,其中一名便是张副营长的妻子王爱云。
“陆营长,你休假回来了!我们老张前两天还念叨你呢!”王爱云身旁放着买好的针线,笑着打招呼道。
瞥见他身后跟着上来的漂亮女同志,一愣,问道,“这位是?”
小郑早就看到后面的小姑娘,长相水灵俏丽,上车先给他一个微笑,让他瞬间就迷糊了。
这会儿听到王嫂子说话,把着方向盘,也往后看。
“沈白榆。”
陆维远把行李往后面的过道一放,薄唇轻启。
沈白榆朝几名军属投去淡淡微笑,“嫂子们好。”
王爱云觉得这名字耳熟,咂摸了一下,回过神来,往后探出身子又望过去。
原来她就是那个从悬崖上掉下来的姑娘。
果然,年纪小水灵灵的,跟鲜葡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