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桂花和自家闺女对视一眼,没说话,低头闷吃。
沈白榆讪讪看了眼,“刘建设,你不用管我。”
面对拒绝他好意的沈白榆,刘建设憋闷的慌,转移话题道,“榆榆,高考复习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
他知道榆榆的真实水平,也就是半脱盲状态。
别说高考,小学考试都未必会。
“嗯,不用,我自己慢慢看。”沈白榆道。
刘建设想了想,缓声道,“也行,过两天我回京市,把小学和初中的课本也给你寄过来,到时候,你哪里不会学哪里。”
“大姐姐不需要学习小学课本,她给我讲初一的题可厉害了。”钱胜男突然开口。
闻言,刘建设一愣,不由看向沈白榆,“榆榆,你会初中的知识?”
“嗯,所以你不用给我寄初中和小学的书籍。”
沈白榆不太想谈论这个话题,勉强挤出一丝笑,回道。
刘建设心中翻起惊涛骇浪,当初榆榆学汉字的时候,虽然很聪明,但也是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才认识了大半的汉字。
他回城不到一年,她已经学到初中的知识了,这比华国上天的速度还快,让人匪夷所思。
等吃过饭,钱桂花还没开口,刘建设带着满腹疑问主动要去看钱胜男的作业。
这可把钱桂花高兴坏了。
刘建设看着钱胜男错题被标注批改的地方,有些难以置信。
他不由扭头看向坐在一边,垂眸安静翻着高考书籍的沈白榆。
“榆榆,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些知识?谁教你的?”
“……无可奉告。”
沈白榆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头也没抬,继续看书。
这样拒绝的态度让刘建设很受伤。
但也让他内心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
原来榆榆这么厉害!
如果是这样,她努力努力,说不定这两年还真的有机会考上大学,他妈妈很可能也愿意接受榆榆。
刘建设突然觉得压在自己肩头婚姻的大山轻松了一点。
钱桂花趁机道,“刘同志,你再给我家闺女讲讲错题呗,让她好好长个记性。”
刘建设没有推辞,又给钱胜男讲了一遍。
等送走刘建设后,钱桂花把闺女拉到另一个屋子问道,“他们俩谁厉害?”
“讲题的话,大姐姐厉害,讲得透彻,她点一下,我就明白了。”钱胜男道。
钱桂花如有所思,她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互相比较还是知道的。
她拉着闺女回来,沈白榆还在灯泡下看书。
“沈同志,你这几天在我这里吃饭,我不收钱。”钱桂花把沈白榆交的一块钱伙食费塞给她。
沈白榆一愣,就听钱桂花道,“你在我家住的这几天,给我家胜男辅导功课抵伙食费,怎么样?”
“我不要,我不想吃红薯和窝窝头。”沈白榆拒绝。
“……”钱桂花一愣,顿时气恼,又从她手里抢回一块钱,“我们家只有这些。这一块钱我顶多今明来两天给你加个鸡蛋,后天你还得跟着我们吃窝窝头。”
沈白榆一笑,“胜男,看到了吗?你妈没本事你就只能吃红薯窝窝头,但你要是考上大学,国家管吃住不花钱外,等毕业了还能留在城里上班,干活少赚钱多。”
“姐姐,你怎么知道我的梦想是考大学?”钱胜男惊讶万分。
沈白榆刚才在看高中课本的时候,小姑娘时不时伸着脖子。
尤其刘建设说要辅导她功课的时候,钱胜男的眸子总会一亮。
这个物资缺乏的时代,农村人的出路除了考大学落户城里,是一条康庄大道外,想要自己单独带着农村户口跑城市生活很难。
这不难猜!
沈白榆把自己这些想法告诉钱胜男,连钱桂花都很惊讶。
只是想到大学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钱桂花又问,“我们农村人除了考大学,是不是就真的没有出路了?”
“不会啊!”沈白榆笑道,“你要是不怕辛苦,创业做生意也是定居城市的办法。”
“你说的是个体户小商贩吧?”钱桂花不由皱眉。
沈白榆点头,钱桂花忙摆手,“不行,我们村有两家在县城摆个摊,被打办的人抓了好几次了。”
“很快就不会抓了。”沈白榆道。
见钱桂花炯炯望着自己,沈白榆便话多了起来。
“国家改革开放的政策明年一颁布,小商贩和创业者的春天就要来了。
你要是能抓住这一波改命的机会,不用胜男努力,你自己也能单枪匹马挺进城市。”
这话把钱桂花说的一个激灵。
“沈同志,你这话说的是真的吗?”
“真不真,等明年文件下来,你不就知道了?”沈白榆揶揄道。
钱桂花半信半疑点头,听到沈白榆又交代道,“我刚才说的话你可别告诉别人。”
“嗯。”钱桂花点头。
没影子的事情,她也不会说。
翌日,沈白榆还没醒来,就听到院子里刘建设和钱桂花说话的声音。
“大姐,你帮帮忙,让我在你家住下吧!”
“刘同志,我倒是想让你住,但我家没地方啊。”
等沈白榆迷迷糊糊起来,看到刘建设在院子灶棚下坐着。
早上的空气寒冷,地上罕见的出了一层霜。
沈白榆倒水洗脸的时候,刚触到冰水,就一个哆嗦把手给缩了回去。
太凉了!
“榆榆,加点热水。”刘建设已经咬了一瓢锅里的热水走了过来。
钱桂花正好拿着切好的冬瓜出来,见两人说话,笑意盈盈道,“刘同志给了伙食费,这两天在我家吃饭。”
沈白榆洗好脸,旁边的大铁锅里“嗞拉”一声响,热油爆完葱姜蒜,寒冷的空气里瞬间飘着香味。
在钱桂花挥动铲子的时间里,沈白榆无比严肃道,“刘建设,你回去吧,我真的不喜欢你。”
“榆榆……”刘建设又开始祈求。
“这句话我已经清楚的说了很多遍了,你要是不听,浪费的是你的时间。”
刘建设看着那张小嘴里吐出的无情话,脸色瞬间苍白。
钱桂花炒完菜,回头院子里就没了刘建设的影子。
“哎?刘同志呢?”
“他走了。”
沈白榆真的以为他走了,却没想到刘建设没过一会儿又回来了。